他的声音满含倦意,好似连解释的热情都没有了,下一句话就要说“算了”。
黎暮泽心里一紧,追问道:“只是什么?”
“你要听我的心里话吗?”
“要。”
芮宁却看向魏尧:“魏经济,你说什么爱不爱,真是高看我了,我们这种为生活奔波的人,根本没有余力去奢想爱,有一点点喜欢,能在彼此疲惫的时候安慰几句,拥抱一下,遇到糟心事时想起对方,就觉得又能坚持下去,我要的只是这么肤浅的婚姻而已。”
“可是跟黎暮泽结婚,哪怕我工作生活已经很累了,回到家还会更累,他要是不在家,我会忍不住猜测他正和哪些人在一起做哪些事,他要是在家,我又会因为他的冷漠和疏离备受煎熬,卑微得我都瞧不起自己,魏经济,你说我这种情况,是不是还不如单身?”
芮宁语气平静,也没有指责任何人,但他的心酸就是扑面而来。
魏尧没那么理直气壮了,他说:“我来是为了告诉你,暮泽他确实是爱你的,就是他有点迟钝,等你已经开始失望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感情,不信你可以去看看你的离婚协议。”
芮宁:“离婚协议怎么了?”
离婚协议是他找律师拟的,他不会分隔黎暮泽的任何财产,净身出户。黎暮泽的财产十分惊人,他不敢也不愿肖想,况且,黎暮泽婚内送他的礼物已经很值钱,他保留这些,就当是黎暮泽对他的补偿罢。
魏尧:“你回去翻了就知道。”
黎暮泽突然对魏尧说:“你走吧。”
魏尧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显是对他们的婚姻状况牵肠挂肚。
芮宁都笑了:“到底是我要离婚还是他要离婚啊。”
黎暮泽的心态就没有他这样放松了,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道:“芮宁,我不想离婚,你说的那些,我都可以改,从前是我太傲慢了,自以为不需要任何亲密关系,回过头再看,着实可笑,但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芮宁几乎有些刻薄地说:“拜你所赐,我现在对亲密关系没有任何的期待,为什么要给你机会呢?”
黎暮泽被他的眼神灼痛,下意识地想要逃避,但到底没有,道:“你可能不记得了,在你失忆以后,我追过你,你答应了,我们在一起很开心,我敢发誓,你那时候真的很开心!”
芮宁轻声道:“我知道,我都记得。”
黎暮泽震惊地望着芮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月亮钻进云层里,周围格外安静,只偶尔有三两蛙叫虫鸣,心跳声震耳欲聋。
突来一阵大风,从脖领子往里钻,芮宁不由得瑟缩起来,脖子上爬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移开视线,拉高衣领,重复了一句:“我当时被排球砸了,确实有点晕,但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全都想起来了。”
“我什么都记得。”
什么都记得,仍是要分手。
明知道在一起会很开心,仍然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