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席容烟穿戴完毕,推门而出。
她头戴花环,上面点缀了六七样绚丽斑斓的花骨朵,耳上则坠了一瓣至纯至白的耶悉茗,那耶悉茗由晶莹的琥珀封着,恍若神的眼泪般圣洁。
席容烟身上穿的是一袭月白色长裙,腰部以下的刺绣皆是用银线挑了金箔,细细勾勒而成,远远一看,宛如群星璀璨,纷扬坠落。她外面披着淡蓝色纱罩衫,上搭一条浅紫色披帛,整个人往那一站,活脱脱误入凡尘的婀娜仙子。
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寒木低下头,“烟姑娘果真美得不可方物,难怪让寒星念念不忘了那么些年。”
席容烟莞尔一笑,“将军谬赞了,劳烦将军在前带路吧。”
“姑娘莫急,有一个人,您得先见一见。”
“谁?”
“当然是您一直想见的人。”寒木笑着拍了拍手,“出来吧。”
只见桃夭从寒木的身后闪出,泣不成声,“姑娘!”
席容烟愣了片刻,旋即一把拉住桃夭的手,亦是哽咽不止,“自从那日走散,我寻了你许久也没有寻到,后来寒星说不能再耽搁了,我才和他来了这里,我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寒木道,“寒星知道烟姑娘惦念桃夭,一直派人暗中寻访,因为袁青他们看得紧,派去的人一路上并不敢露了行藏,所以耽搁了些时日。寒星私下同我说,烟姑娘乍离故土,总是闷闷不乐,他特意预备了这个惊喜,但求能博姑娘一笑。”
“桃夭——”
席容烟用手指轻轻抹去桃夭眼角的泪痕,桃夭的一双杏眼哭得通红,仿佛日落时分涨潮的秋水,她紧紧攥着席容烟的手,一声声念着,“姑娘。”
“对了,珍儿救出来了吗?”
“救出来了,姑娘放心。”
寒木怕席容烟伤心太过,劝解道,“虽然寻找桃夭费了一番波折,但所幸桃夭机灵,并没有受什么苦,烟姑娘放宽心才是。”
席容烟微仰着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这样大的惊喜,寒星怎么不自己同我讲。”
寒木朗声而笑,抬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是因为,大汗还预备了更大的惊喜,阏氏请随我来。”
早有一旁的武士牵了踏雪玉狮过来,席容烟将信将疑地翻身上马,又拽了桃夭上来,二人同寒木并排而行。
席容烟在马背上环顾一圈,忽然发现营帐周围的人都不见了,奇怪道,“寒木将军,这儿附近的人都去哪里了?”
“这些人嘛,姑娘一会儿就见到了。”
席容烟猜出寒木受了寒星的嘱托,决计不肯吐出实话,索性也不再问。
月拢血水情
月下的黄沙泛起一迭迭的银浪,席容烟由着踏雪玉狮载着,向那不可名状的山峦驰骋。
马儿跃过蜿蜒而上的坡麓,凌空溅起的细碎飞沙散着粼粼金芒,隔着轻薄如烟的光幕,席容烟终于瞧见,模糊的人影在大漠的尽头影影绰绰地浮现。
人们手持火把,一群群地簇拥在道路两侧,隐约传来了一阵阵欢声笑语。
五光十色的柔软花瓣蜿蜒绵亘,铺就了一条数十余丈长的斑斓氍毹。
寒星立在花毯尽头,正同几个西域的大将军谈笑风生,他身上亦是一袭纯白色的衣袍,领口、袖口、束腰、袍摆皆用纯金镶了金边儿,简单中透露着漫不经心的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