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喘着粗气,用袖子拭了拭额头的汗珠,他看着魏晗烨,虚弱道,“烨儿,你来了。”
“儿臣处理完了政务,就想着来看看父皇。”
“嗯,朕一直病着,正想要问你,最近朝堂上可还太平吗?
“还好,有了席容炎的前车之鉴,那些大臣都消停了不少。”
“如此,朕也就放心了。”魏帝颔首,“烨儿啊,朕病了好些日子,恍恍惚惚间,倒也想明白了许多事。等朕身体好些了,朕想去西山的六净寺待上一段时间,那地方清幽干净,最适合修身养性。这天下,朕从今往后就交给你了,你要做个好皇帝,无愧百姓,无愧尔心。”
魏晗烨听了一惊,“父皇,儿臣还年轻,还得多历练,这天下,儿臣是万万受不起的。”
“这天下,朕早晚是要交托到你手上的,只是早一点或是晚一点罢了。烨儿,你不要怕,也不要抗拒,你要知道,多少人想抢这个位子还都抢不到呢。”
“父皇,儿臣……”
魏帝拍了拍他的手,“朕知道,你在怕什么,可是烨儿,人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缘聚缘散,月圆月缺,都是寻常事,你生在帝王家,便要担起这份责任来。朕从马背上为你打下了这个江山,朕如今将它清清白白的交给你,你要好好守护它。”
魏晗烨定了定神,终于跪下叩首,“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抚内安外,爱民如子,任闲用能,励精图治,绝不会辜负父皇的重托。”
魏帝微微一笑,“好孩子,朕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皇帝的,在此之前,朕有几句话嘱咐你。李义,你带他们下去吧。”
“奴才明白。”
李义带着殿内执事的内侍退下,反手关上了门。
魏帝看着空落落的大殿,悠悠开口,“十九年了,恍恍然如一梦,一眨眼,朕已经当了十九年的皇帝了,如今,还真是有些累了。烨儿,朕当初得位不正,所以才不得不采用雷霆手段,为了坐稳这个皇位,朕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可朕没有办法,朕一步步走到今天,都是踩着刀尖儿过来的,朕必须要狠得下心,才能守住这个江山。但你不一样,朕给你的,是还算太平的天下,还算稳定的朝局,烨儿,你从今往后可以做个盛世明君了。”
魏晗烨抬眸看着魏帝的眼睛,“父皇,儿臣有一件事想问您,可儿臣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说。”
“儿臣想知道,父皇待母后,究竟是何种感情?”
“朕待皇后……”
魏帝默了片刻,他转头看向魏晗烨,“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儿臣昨日读到一句诗,‘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是儿臣不明白,帝王也是人啊,难道只有孑然一身才配称王称霸吗,若是果真如此,即便最后坐拥了天下,又有何趣呢?”[1]
“最是无情帝王家……”魏帝呢喃了一遍,“这话说得不错,你问得也没有错,是人便逃不脱七情六欲,帝王也是一样,只是帝王的情爱,从来由不得自己作主。”[1]
“那由谁做主?”
“朕也说不清,就拿下棋这件事来说吧。朝中的大臣就好像朕的棋子,他们是黑是白,其实朕全不在意,他们谁输谁赢,其实朕也不在乎,朕要的是这盘棋能长长久久的下下去,这时候,朕是执棋的人。可是,谁又能说得清,朕下这盘棋,为的是什么呢?如果一定要说,只能说朕是天子,大概,朕的情意便是由天作主吧。”
“那么母后呢,父皇待她,可曾有过半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