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特别好,侠肝义胆,侠骨柔情,对朋友掏心掏肺。”“这倒是。”斯南慢腾腾地?扶着楼梯扶手往楼下走。“聪明,胆大,小?时候就能一个人征服半条铁路线,”佑宁自己也?笑了起来,“不喜欢物理还能考满分,没有你?做不成?的事,只有你?不想做的事,还特别可爱。”“可爱?我?”斯南将信将疑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赵佑宁,身不由己地?呵呵笑了。“女孩子不一定会因为漂亮而可爱,但是肯定会因为可爱而漂亮。”佑宁想起西雅图机场书?店里一本书?封面上的话来。斯南却停下脚,瞪圆了眼:“我不漂亮???”佑宁打了个咯噔:“漂、也?漂亮的。漂亮还可爱。”斯南打了个酒嗝,挑了挑眉,似乎懒得反驳他?,回?过身继续往下走。“几楼了?这是?”“二楼。”“算了,还是到一楼去吧,”斯南阴测测地?回?头瞄了赵佑宁一眼,“听说二楼女厕所里有个女鬼。”赵佑宁乐了:“你?们中学女厕都有鬼故事?我还以?为只有医学院里才有。”“凭什么啊?我们也?有!我们就有!”斯南不服气地?嘟哝。“你?醉了。”“我没。”进厕所前,斯南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门把手。“你?要上厕所吗?”“这是女厕所。”“哦,对哦,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斯南回?过头:“欸,你?说,你?喜欢我伐?”赵佑宁一秒也?没停顿:“喜欢。”两个字,像两枝箭,又像两座山,说出去后整个人是飘的。斯南却忧伤地?看了他?三?秒:“你?都喜欢我,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姆妈不要我,爸爸不要我,大表哥——和阿姐在一起,阿姐有大表哥外?婆舅舅舅妈,斯好有阿娘和外?婆,我——我什么也?没有。”女厕所的门慢慢地?回?到原处,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赵佑宁半晌才揉了揉眉心,眼睛发?酸。——再从学校翻墙出来的时候,斯南是像条死鱼一样被景生和佑宁抬过围墙的。景生背着斯南,和斯江一起跟着佑宁回?到宏业花园。斯南抱着赵佑宁家?的马桶吐得天昏地?暗,又抱着浴缸上的水龙头笑得不能自已,说要睡在浴缸里。她还真的得偿所愿了。卫生间百叶窗外?的细雨,沙沙作响,像蚕吃桑叶,又想磁带放到最后的一段空白噪音。斯南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一个浴缸里,身上居然还盖了一条大毛巾,头下还有枕头。
外?头传来叮咚的乐曲声,有人在弹琴。斯南低头闻了闻自己一身酸臭味,头疼,疼得厉害,不但疼还胀,没洗澡没洗头没换衣裳,姆妈在的话要发?疯了,斯南扶住浴缸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爬出浴缸打开门。雨声和琴声都变大了,谁也?压不住谁,奇异地?产生了和音的效果。阳台的门开着,客厅钢琴前,赵佑宁修长的手指正在黑白琴键上翻飞,唇边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侧过头,琴声止了,雨声还在。“醒了?”赵佑宁笑弯了眼,手指抚过琴键,换了一首曲子。这首斯南倒是知道的,是著名的《致爱丽丝》。斯南傻呵呵地?站在卫生间门口,挠了挠一头乱蓬蓬的卷发?,红着脸拽了拽自己皱巴巴臭烘烘的汗衫:“嗯——嗯……”她不好意思再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打扰了赵佑宁。低下头,斯南看见自己的大脚趾在地?板上抠来抠去,甚至跟上了《致爱丽丝》的节奏。景生斯江和赵佑宁聊了一整夜,年轻人到底体力好,通宵不睡一点也?不困。早上的富春小笼人满为患,队伍排出了店门口,市民们收了洋伞,躲在还没开门的商店门檐下往镇宁路方向延伸。斯江撑着赵家?的一把蓝格子洋伞,景生?端着一个钢宗镬子,洋伞特别大,前?头后头隔开了一段距离,显得他们像一根枝条上突兀冒出来的一朵花。“赵佑宁跟我们一起去云南,小舅妈看见他肯定很高兴,”斯江感慨,“他在美国蛮好,感觉回到小时候喊阿拉拷浜捉小龙虾的样子了,你记得?吗?他小学里很活泼的,身后也?跟着好几个小阿弟,后来中学里话就少了很多,还是被家里的事影响了。”“他是有?大智慧的人。”景生对赵佑宁一向不吝赞美。“嗳?你给他这么高的评价!我觉得?你才是有?大智慧的人——”斯江被景生?带着戏谑的笑眼看得?干咳了两?声,自己也?笑了起来,“喂,干嘛这么看我啊?我说的是真心话,也?是大实话好不好?”“我不过?是有?点小聪明。”景生?笑笑。“才不是,你把公司做得?这么好,舅舅打电话回来差点把话筒喊破了,说他至少还要活五年,等着看你把公司做出花来。”斯江想起大舅舅,不禁又?高兴又?难过?。“五十年还差不多。”景生?替斯江说了她心中所想。两?个人带着馄饨小笼回到宏业花园,雨渐渐停了,若有?若无地还有?几丝,老远就听?见流畅的琴声。“真好,研究宇宙的物理学家?下雨天里弹弹钢琴,本身就是浪漫得?勿得?了的事,”斯江一边收洋伞一边笑,“可惜他家?浴缸里只有?阿拉一个切醉兹老酒额南南,对牛弹琴了。”景生?的指尖跟着琴曲的节奏敲在滚烫的镬子上:“我只好来敲敲边鼓了——囡囡,侬想哪能浪漫?啊哟,敲不响。”斯江笑得?打跌,捏住他手指头,弯下腰吹了吹:“我收回那句说你有?大智慧的话,戆伐?烫色侬哦。”赵佑宁这一刻的感受倒不是浪漫而是啼笑皆非。他已经弹了第十二遍《致爱丽丝》。陈斯南盘膝坐在卫生?间门口的地板上,离他远远的,双手托腮,好像在看他的手指和?琴键,也?好像在看他,更像透过?他看着阳台门外头的什?么地方,小脸上有?一点惆怅,有?一点欢喜,又?空又?满,佑宁想停下来走?近去看得?更仔细些?,但一曲即毕,斯南就请求他再来一遍。“想不想听?李斯特的《爱之梦》?巴达捷夫斯卡的《少女的祈祷》也?很好听?……”佑宁也?试着努力过?。“覅,就要刚刚这首。”斯南偏不肯。景生?和?斯江进来的时候,佑宁刚开始弹第十三遍《致爱丽丝》。“吃早饭了。”景生?踢了斯南一脚,“你臭得?来,快点洗头洗澡去。”斯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