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尔善十分无奈:“病毒是有潜伏期的呀,这种事情,你要说呀……”
“病毒?”钟信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不是军团菌感染吗?ngs结果出了?”
林尔善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结果出来了,的确不是细菌感染,是流感病毒。”
钟信观察他凝重的脸色和语气,结合自己过于严重的症状,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是……是sars(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不……”
林尔善:“是rs(中东呼吸综合征)。”
你就是个大笨蛋!
“钟先生,请不要惊慌,rs并非不治之症,以你的身体情况,还是很有可能康复的。现在需要您告诉我,您从迪拜回来之后、入院之前,都去过哪些地方?接触过哪些人?这对疫情防控非常重要,请您仔细回忆一下!”
受病情影响,钟信的大脑有些迟钝,茫然地眨着眼睛,努力回忆,但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时候,程阳把脸洗干净,缓缓走向床边,一脸生无可恋。
“程阳!”林尔善立刻喝止,“戴好口罩再过来!”
程阳一愣,脚步停住:“怎么了?”
林尔善顿了顿:“他感染的是rs。”
“rs?”程阳瞬间如同石像般僵在原地,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认命地苦笑一声,“现在戴还有用吗?”
他已经接触了大量痰液,皮肤、黏膜、呼吸道,都有可能成为病毒入侵的途径。
“你不是马上清洗了吗?”林尔善不想放弃,“万一能阻断呢?”
“随便吧。”程阳漫不经心地掏出一个口罩戴上,手却在微微颤抖,“怎么办?小林哥,咱是不是要上报传染病啊?”
“司主任已经去了。”林尔善把病房的门反锁,“现在这间病房是封锁区,只能进,不能出。”
“哦……”程阳眼神无措地扫视着病房,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人群喧哗之声。
林尔善掀开窗帘往外看,医院的保安正在疏散急诊科的人员,前来就诊的患者怨声载道,一位老大爷的怒吼声穿透玻璃,传入这间封闭的病房:“你们医院怎么回事?来看病呢,赶我们走!你们这是拒诊,是犯法的!x了个x的,我到警察局告你们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未能得到诊治的患者及家属的怨气全被激发出来,转化为怒火,仗着他们人多势众,机关枪似地对着疏散人群的保安发泄:“这是什么破医院啊?还号称润城最好的医院,说关门就关门!”
“就是啊,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争吵声愈发清晰地传入病房,程阳听在耳中,无奈地撇撇嘴,叹道:“这下好了,咱医院又要招黑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林尔善轻声说,“就算他们不愿意,我们也必须关闭急诊通道,否则疫情从我们医院传出去,所有人都难辞其咎。”
听了他的话,程阳才真正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这间病房就是雷区,这里面的空气泄露出去,都有可能造成大规模的疫情。
意识到这个残酷的现实,程阳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密封袋包着的手机:“我给媳妇打个电话……”可他还没打出去,就手忙脚乱地退出拨号界面,小声说,“算了,还是别跟她说了,省得她悬心。等危险解除之后,我再跟她汇报吧……”
程阳浏览着和恋人的聊天记录,回忆彼此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刷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
看着他患得患失的模样,林尔善想起高燃不想他担心,隐瞒自己受过的伤,心脏顿时像被大手揉捏了一下,酸胀难当。
“小林哥!”程阳忽然大叫一声,“你快看群里发的!”
林尔善回过神来,也掏出手机,润城市人民医院职工群里,院长转发了一条新闻,标题是“江城市出现10例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死亡1例”。
林尔善瞳孔骤缩,急忙点进文章细看:这些感染病例都是在江城市立医院发现的,就在刚刚,其中一位重症感染患者已经抢救无效死亡了。
“江城已经出现疫情了。”程阳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声音颤抖,“这么多人感染,还死人了!”
“疫情?江城出现了疫情!”躺在病床上的钟信哽咽了,“都怪我,是我把病毒带进了中国,我是罪人……”
“请您先不要自责,这事不对!”林尔善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眉心蹙起,“江城爆发的感染是‘新型冠状病毒’,不是rs!”
“rs不就是‘新型冠状病毒’吗?”程阳疑道,“非典、rs、h1n1、h7n9,都是冠状病毒的变异体,都可以称作‘新型冠状病毒’啊?”
“不是一回事。”林尔善细细阅读着江城市政府发布的新闻稿,“世界卫生组织2013年就官宣了rs这种病毒,它的命名是科学家经过商讨后敲定的,原因是它在沙特首次发现,并且给中东地区的国家造成了极大的安全威胁。但是新闻上并没有使用这个名称,而是说‘这次感染的病原体,是一种从未在人类身上发现的新型冠状病毒’……”
程阳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江城感染的不是rs?”
林尔善:“应该不是。”
冠状病毒是一种rna病毒,rna是它的遗传物质,在复制过程中会发生突变,从而导致表达出的抗原产生变异,出现各种各样的变异体,比如非典病毒和rs。而现在看来,江城又出现了全新的变异体。
程阳颓然往后一倒,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喧闹,溢出一声苦笑:“这下‘完蛋’了,两种新型病毒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