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胤唔了一声,是啊,身体要紧,他蛊毒初解,总得养一段时间。
等他走出去时,顿住脚步,拿眼角瞥着地上那薄薄的信封,显然气力不足,笔锋不到位,实难入眼。
福安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圣意,下意识俯身捡了起来,双手供上,也不说话。
秦胤看了半晌,拿手指夹了过去,与此同时,他又为这样的举动面容紧绷。又实在甩不出第二次,撕开了封条。
里面的内容很简单:秦胤,见字如面。我一个姐姐被你嘴里的东周余孽捉走了,望共议此事。
秦胤指尖猛地用力,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四个字上“东周余孽”,又看了一遍这句话,眼神阴沉犀利,立刻下令:“金大,调精兵两千围拢中景园,无论是谁,出来就捉住,抵抗者斩!”接着又加了一句:“传朕旨意,季博彦、季景江,季景昀,因病留家中静养,待病愈后再行任职。”
他没必要与她共议!怎么,那野男人对她念念不忘吗,想方设法的都要见她?行,来吧,正好一举歼灭。秦胤脸上,高贵中透出几分阴森。
“回禀皇上,属下已经安排妥当,半个时辰前,张智进了中景园拜访季景昀,身边带着他的贴身护卫李庄。”
秦胤眼睛微眯:“现在呢。”
“没出来,与季景昀呆在书房里谈事。”
张智不是第一次去中景园,以他和季景昀的关系,算不得奇怪,但季景澜刚刚这封信引起了他警惕。秦胤踱步往寝殿走,突然一定,微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地沉声问道:“确定跟在张智身后的是他那贴身护卫?”
金大回道:“暗卫认真看了,是李庄。”
秦胤面无表情:“从现在开始,严格执行朕的命令。连那个颚亥都不许出来。”
他心里有两只怪物张牙舞爪的闹腾着,黑一团,白一团,交织一处,他提着剑左劈右砍,竟奈何不了对方!
秦胤脸色铁青,紧走两步,抬起手将那封信纸放到了烛火上,瞬间点燃,飘飘洒洒的,灰飞烟灭,他深吸了口气
一个时辰后,颚亥跑了回来。
季景澜眼睛立刻睁开,侧脸看向她。
“阿鱼,外面潜伏了好多人!我训的几只鸟吓的都扑腾起来了。”
季景澜咳了几声,咳的满脸青白,胸口剧痛。看来他是不搭理她了,她睁大眼睛仰头看着房顶,红尘路漫漫,几次回眸,几许情深,自此后风吹云散,快的竟来不及叹息。那么,现在也只能靠自己了。可怎么靠呢?她如今是十足的病秧子,东秀一个人孤零零在外,江晏州会怎么对她?
季景澜抓起手里只写了几个字的纸,一点点的收紧!
“去,告诉大门外的那些暗卫,就说我说的,如果秦胤不配合我,以后就没资格埋怨我,也别再对我说一句话!”她气恼的语调因为身体虚弱,显不出一点气势。
颚亥被挡了回来。
“阿鱼,有个人跳出来让我在屋里老实呆着,再往外跑他就不客气了。”
季景澜从未想过依赖任何人,如今想与他坦诚,却得了这么个结果。说不失望是假的!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他们的不合适,就这样吧,她等江晏州自己来。
可季景澜没想到江晏州来的如此快,以登堂入室之姿。
自打进了中景园大门,跟在张智身后的江晏州眼睛微垂着,对他来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已成了习惯,早在来之前他就把这里房屋布局摸了个清楚,他眼角斜向一处,冷冽眼神露出一抹深邃来,季景澜就住在那里!
张智一个月前来过中景园,如果不是江晏州说这周围有皇家暗卫,他甚至都没发觉,越身临其境越能感受到昭元帝的威慑力。他就不明白了,江晏州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单枪匹马的迫他前来?
就为了那么个不知何方神圣的季景澜?
不过,他也想见识见识倒是真的!他想确认,她究竟是不是那个鱼水子?!这份好奇成了心病,可以用亟不可待来形容。
至于江晏州,不是有句老话吗,先礼后兵。到时候就各凭本事了!
两人不动声色的缓缓走着,没人有心情看园中景色,大晚上的也没啥好看的,他们被一个下人领到了书房。
季景昀背手而立,像看怪物一样看张智:“你这是什么毛病,大晚上你不睡我还睡呢,找我来干什么?”长期以来,两人习惯了,说话自带火药味。
张智笑了笑:“找你讨教讨教排兵布阵。”
“没时间,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
“呵呵”张智心里气恼,因为他没忘记就在不久前,季景昀还嘲讽过他好龙阳,如果是明知故问,那可就太过分了,如果江晏州说的都是真的,季景昀这小子在故意看他笑话呢,合着他妹妹一起在报复他!“别,不讨论我睡不着。”他语气低沉:“少废话,进屋说去。”话音未落,张智一个箭步进了书房。
江晏州紧随其后,低沉说:“现在不止你一条命,周围眼线众多,知道怎么做吧。”
季景昀皱眉看着不请自入的那两人,只得反身进屋。
张智折回来,抬手啪的合上了门:“大晚上的,都是蚊子。”
季景昀冷眼看着,讽刺道:“你当你家呢,张少爷还真会喧宾夺主。”
张智看了他一眼,指着身旁之人:“这是江晏州,你没认出来吧,我家里穷的就剩下几百口人命了,我不得不走这一趟,还希望你理解!”说完他微微一笑,毫无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