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将怀中那团光影拢住,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样安静躺一会儿,竟隐约觉得怀中似乎有了温度,那轻雾凝成的不再是一团虚缈的影子,而切切实实有了轮廓。沈昭心中一动,忙睁开眼低头看去,却见瑟瑟已经不在了,自己弯胳膊小心翼翼抱着的,不过是一臂空空荡荡。他愣怔了许久,慢慢收回胳膊,仰躺着看向穹顶,呢喃自语:“到底真的是你,还是我幻想出来的……”夜风轻咽,吹动枝桠‘沙沙’作响,一下一下敲打在窗棂上,显得夜愈发漫长悄寂。又是一夜难眠,清晨天一亮,内侍便将奏折呈递上来,放在最上面的就是苏合弹劾淳于康的奏折。沈昭已半月未上朝,政令皆出自凤阁淳于康之手,也只有苏合这样的天子近臣才能绕过凤阁,直接向沈昭上奏。他潦草地从头翻到尾,将奏折随手扔回龙案,唤进魏如海,让他召高颖来。这是他免朝以来,落入她的眼中,看得她一脸困惑,不住地打哈欠。自打两人将话说开,她便不再只出现在沈昭的寝殿里,兴头上来时,书房去得,大殿也去得。奇怪的是,只有沈昭能看见她的存在,旁人一概看不见。便如此时,殿中人皆无异色,就好像瑟瑟从来都不存在一般。沈昭默默凝睇着她良久,直到钰汝将笔搁下,挠了挠头,显露出几分茫然。沈昭见他这模样,便起身慢踱下御阶,看向纸间,见那略显稚嫩的笔墨停留在‘隐公十一年’。——‘秋七月壬午,公及齐侯、郑伯入许。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1)《春秋》是鲁国国史,为难后人,她可不来遭这份罪了。想起这些往事,沈昭不由得轻笑出声。钰汝和魏如海皆怔怔看着他,露出了诧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