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始终沉浸在余笙的身上,深邃如海的眼神早已生变化,从最初的平静化作淡淡的疑虑,那疑虑偏偏又像是一朵无法盛开的花,让他看不到那藏在迷雾之后的真相。
对他而言,这是一种阔别多年的感觉,而上一次给他带来这种感觉的人……犹记是那位道门之主。
正是这个缘故,道休才会沉默如此之久。
整个世界因他的不解而死寂。
这沉默看似无比漫长,现实中并没有过去太长时间。
“好,事情就按你刚才说的来。”
出乎所有人意料,道休唇角微翘,清秀不见岁月痕迹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也许是害怕自己的徒子徒孙听错意思,他接着又望向苦舟僧,语气温和地补了一句话:“一切都按规矩来就好。”
不少老人对这句话错愕至极,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与之相较,许多中生代的宗派代表却觉得这不算奇怪,毕竟和尚总归是要慈悲为怀的。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道休里的那个休字,从来都不是休养生息的休。
道休极有可能是如今世上亲手杀人最多的那个人。
在他漫长的修佛生涯当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下。
或许只有那几位大阴谋家害死的人比他更多了。
这样的人脾气当然不可能好。
这才是在场的老人们为之错愕的缘故。
余笙平静点头,没有道谢。
道休看着她,忽然问道:“长公主殿下近来如何?”
话音方落,一道声音把话头接了过去。
“师父她很好。”
顾濯的笑容很是灿烂,仿佛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林挽衣总觉得他笑的有些古怪。
余笙看了顾濯一眼,心想我之前怎么就没现你原来还有这么无耻的时候呢?
这一声师父分明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道休缓步而行走出那座佛殿,来到风雪中,对顾濯微笑说道:“我有些好奇,长公主殿下对你的评价。”
顾濯敛去笑意,摇头说道:“那你还是换个问题吧。”
听着这话,场间早已被惊讶到麻木的众人还是忍不住有所感觉,根本无法理解这种平等到近乎无礼的姿态,只觉得无法理喻。
道休看着他问道:“为什么呢?”
无垢僧在长辈的身旁回头后望,心有预感。
林挽衣心想肯定又是要那样子了。
余笙早已猜到。
但就在顾濯开口前,道休忽然笑了起来。
他问道:“是天下无双,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