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马儿都还在沉睡,更没有人赶来替它们刷毛。东风想,飞雪暗云是最聪明的,或许真知道要打仗了。别的马儿明白么?至少子车谒捡的那条小狗,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被主人丢下。
不说马儿和狗,恐怕大营里许多士兵,也想不清楚怎么就打起来了。
刷完马,张鬼方打个呵欠,终于想睡了。但看一看天色,也没几个时辰可歇。
两人回到帐篷,一夜睡睡醒醒,很快天亮了。
外面鼓一敲,东风挣扎着睁开眼睛,爬出被窝。张鬼方已穿好甲胄,在捣鼓挂刀的地方。他的十轮伏影让给梁震,自己用一柄钢刀,轻飘飘的,挂着还很不习惯,
东风哑着嗓子,说:“我送你出去。”
张鬼方笑道:“都是骑马走,你怎么送我?”东风不响,张鬼方道:“高秀岩是强弩之末,翻不起风浪的,别担心。”
东风坐在被子里,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但还是不响,张鬼方道:“张老爷走了!”照例在东风脸上一亲。
三日以后,众将士打了胜仗,班师回到大营。张鬼方精神抖擞,骑马走在前头,一路和丁白鹇说话。
看见东风,他把缰绳往丁白鹇手里一塞,自己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东风身边。
东风一早听说打赢了,还是问道:“怎么样?”
张鬼方比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蹲下,慢慢潜回营帐。东风急道:“究竟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进了帐篷,张鬼方才笑道:“他们还要庆功喝酒,我不想去。想死你了。”
东风松了口气,实在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张鬼方道:“真是吓死人了,张老爷差点儿就死了。”
东风叱道:“少说这种话。”张鬼方道:“是真的,有个头头骑马冲过来,躲也没处躲。我还怕暗云给他砍中。”
东风说:“然后呢?”张鬼方道:“张老爷举起刀,觉得不太对劲。仔细一看,才发现刀都折了,根本砍不动。”
东风听得心惊胆战,说:“那怎么办?”
张鬼方道:“张老爷把刀反过来,一拍他脑袋。”举手做个挥刀的动作,继续说:“把他拍晕过去了。”
东风说:“张老爷受伤没有?”
顿了顿,张鬼方才说:“没有。”
东风一下知道他在撒谎,上手剥掉护心镜、肩甲、锁子甲。手臂上面果然有一块血渍,拳头大小,已经干透发暗了。
东风解开张鬼方袖口,衣领褪下去。只见手臂缠了几圈细布,胡乱扎在一起。东风抽出长剑,轻轻挑开细布。再底下有一道刀伤,好在不算长,也没伤到筋骨。
他拿了湿布,擦掉脏的血,又拿金疮药厚厚地敷了一层,一边问:“张老爷怎么受的伤?”
张鬼方不满道:“你怎么不问,张老爷的赌约赢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