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舅舅去应酬?”
庄在点头。
云嘉停了一会儿,忽的说?:“以前听舅妈说?过,但我一直感觉那好像不是?你会喜欢做的事。”
闻声,庄在无言,眸光渐渐陷入迷茫。
这种迷茫很静态,没有任何?挣扎躁动的意味,好像只?是?无声地停下来,无声地想一想事。
过了少时,他有些沉闷艰涩地对云嘉说?:“我其实,不太能分清喜不喜欢这种事。”
喜不喜欢,也从来不是?他人生入口的筛选条件,他的意愿是?可以完全忽略不计的门槛。喜欢的东西不会因为喜欢就得到,不喜欢的东西也无法因不喜欢就拒绝。
久而久之,喜不喜欢就成了一种很难分辨的东西。
“甚至是?喜欢你,我都花了很长时间去确定。”
云嘉问他:“那你是?什么时候确定的呢?”
“可能是?高二开学。”
庄在也说?不清楚。
这份心动如果追溯第一秒,镜头可能要推到灼阳当空的夏日傍晚,他初到黎家,她穿着苹果绿的泳衣,一身赛雪肌肤,白到像从没有见过太阳,拉开黎家后?院的玻璃门,湿漉漉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比少女的美貌更具冲击性的是?,他从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到穿这么少的异性。
而她的随性镇定,更是?将?他的内心慌乱衬得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云嘉对他提出的时间毫无记忆了。
别说?高二开学,就是?整个高二两人之间的交集都很少,最亲近也不过是?在舅妈家碰面,几乎不怎么交流地吃完一顿饭。
“我是?做了什么一下让你明白了吗?”
庄在摇头:“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什么都不用?做。”
那时候城中村的房子到期,他最后?一次从那一堆奇形怪状又?逼仄至极的建筑里走出来。黄昏时刻,他一个人朝远处的高楼走去,目送一场日落的缓慢衰竭。
那一路,他都在想云嘉。
暮色降临时,他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喜欢是?不可以人为结束的。
即使他可以做到说?违心的话推远她;即使她已经回?到离他很远的世界里;即使有一天,这些留有他们相处印迹的地方荒废,倒塌,在轰然一声的滚滚尘烟中被夷为平地。
这种无法衰竭的感情,都会长久地伴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