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陆桑也放心了,悄悄松了口气。这晚回家,沈临州问她,“你想要孩子?”陆桑正在喝水,闻言被呛了一下,她一边咳嗽一边道,“没有,我……我自己还年轻,晚两年也无所谓的。”她的潜台词是,再过一个来月,沈临州就要过三十岁生日,他已经不小了。沈临州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现在记忆还没有恢复,我不敢冒这个险,什么都没有你重要,等你身体一切没问题了,再考虑孩子的事情,好吗?”陆桑点点头。陆宸这次放假,约了高中同学去外地爬山,不掺和他们的事儿。小两口一商量,决定趁假期去福利院看看,之前就有打算,结果一直拖到了现在。第二天一早,陆桑用土豆丝和红萝卜丝烙了饼,沈临州熬了八宝粥,吃完饭后又去超市买了牛奶跟零食。福利院跟那天去的墓园距离很近,只不过那天有许老师在,他们单独跑来也不合适。两人到的时候,孩子们正在院子里玩,沈临州跟新院长打过招呼,所以他们的车一停,就有一位年长的男人带着四五个年轻男女迎了上来。沈临州听着他们的问候跟感谢,陆桑则举目四望,试图将眼前的一切与小时候的记忆对上,可惜最近几年,福利院才刚翻新装修过,余下的旧痕迹不多了。过了会,她回过神来,跟沈临州一块把后备箱的东西一样样提下来交给几位年轻老师。之前沈临州每年都过来,他们互相认识,有位女老师好奇道,“沈先生,这位是?”沈临州说:“是我太太。”其余的他没多说。陆桑对方才发问的人笑了笑,对方也报以友好的微笑。“之前从没见过呢,今年刚结婚吗?”她问。“不是,结婚两年了。”沈临州揽过陆桑的肩往前走,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院长使了个眼色,谁都不再说话了。从福利院原来专门的会客室到各个房间角落如今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还是沈临州当年成家立业后资助的,除了摄像头,院里增添的许多设施都有他的功劳,所以院长对他很客气。沈临州不太擅长跟小孩相处,所以每回过来都是默默地当提款机,并没打扰他们学习上课的秩序,这次陪陆桑过来就更不想走这个形式,他只想陪她走走。院长很会察言观色,跟他喝了杯茶就回了办公室,于是沈临州带着陆桑去了角落的一栋小楼。顶层有个房间没上锁,沈临州领她进去。陆桑往后退了退,“这么进去不好吧?”“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别担心。”陆桑这才抬脚跟进去。她一进门,立刻有股熟悉感扑面而来,她甚至能听见汗毛悚然立起的声音,太阳穴处似乎被什么缠紧了,脑子里嗡地一声。房间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她看到角落里有一个破旧的衣柜,跟她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她仿佛能看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原本白净却刻意抹脏脸的小男孩,陆桑忍不住跟着他走到窗边,随着他往下一望。小男孩确认了什么,转过身,快步朝柜子走去,弯腰温声细语地说话,然后把一个小姑娘牵了出来。陆桑看着他们悄悄离开房间,一低头的时候才发现有眼泪砸了下来,径直落到地板上。“怎么哭了?我带你过来不是让你哭的。”沈临州伸手一拉,把人抱进怀里,还不忘转了个身背对摄像头,把怀里的女人完完整整遮住。陆桑摇摇头,“谢谢你,谢谢你那时候像真的哥哥一样保护、照顾我,教我用筷子,夏天午睡还替我扇风。”沈临州笑道,“那以后还说欠你一个哥哥吗?”陆桑摇头,继续摇头,“不说了。”过了会,沈临州松开她,指指角落,“有监控。”陆桑好奇看了一眼,她一动,摄像头的角度偏了一下,陆桑轻轻推了他一下,连忙跑出去了。她顺着感觉去了后院,角落有一块帖了白色瓷砖的矮墙,每块正方形的瓷砖上面都有小朋友画了画,有花草动物,也有小女孩小男孩,陆桑模糊记得,她似乎也曾站在这面墙下面画过画。沈临州跟了过来,在她身后提醒,“时间过去太久了,这些都是后来的小朋友的作品,不过也有个地方保留了你的画。”陆桑立刻兴奋地转过头,“在哪?”沈临州牵着她一步步往海边走。陆桑后知后觉地问道,“是……秋千?”沈临州但笑不语,直到他们来到当年的那棵大树底下,秋千当初就简陋,过了二十年已经不能坐人,陆桑眼眶红红地摸着微微扎手的粗绳,她感觉自己稍一用力绳子就会断掉,质感有些像炸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