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城外也乱成了一团。
潜伏在落月附近的人试图攻城,跟辛励的人打了起来。
第79章
禁庭春昼,红香绿玉争透。
正值花朝节,头上插着鲜嫩迎春花的小宫娥三五成群聚在浓荫之下巧斗百草,一旁放着锦囊、东珠、美玉等彩头。
一阵风过,差点被急行的人踢散唐突了去,惹得娇俏的宫娥们杏眼圆睁,刚要分说几句,却见是太医们便都识趣儿的噤了声,如秋后寒蝉一般,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云阳宫的那位怕是不行了。”
“嘘!这话你也敢说,不要命了?!”
“哎呀,怕什么,我们可是蒋贵妃跟前的人。”两个关系亲密的小宫娥压低了声音说话。
云阳宫是大尚皇后的寝殿,却生生被孟瑶华住成了冷宫模样,谁不知她这皇后当的颇不得帝心,她与皇帝大婚十二年,却从来没见过皇帝是何模样?圆的?扁的?
逢年过节,宫宴庆典,亦从来不会让她出席,她就这么被渐渐遗忘在深宫牢笼里,没人记起亦不得解脱。
人人都说,皇帝心里有人了,而她孟瑶华只是个鸠占鹊巢的,活该被冷落一生,本来嘛,不属于她的荣华富贵,贸然伸手去拿,会遭报应的。
明明已是三月天,孟瑶华仍觉得浑身寒意刺骨,连灵魂都仿佛浸入冰窟窿一样。
侍立在一旁的桃枝见她在打摆子,忙又给她围了一层厚厚的锦被,可她还是冷。
桃枝瞬间红了眼睛,出声安抚道:“娘娘请再候一候,太医马上就来了。”
她摇了摇头,心知肚明自己这副身子已经药石罔效了,太医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不死心的往窗外望了望,只见一株开得正艳的海棠在随风轻荡。
桃枝见状,忙低声说道:“主子,夏禾已经去紫极宫请陛下了。”
她咧了咧干裂的嘴唇,想要挤出一个微笑来却是不能了,她虽然身子病的糊涂,心里却是门儿清,她的贴身大丫鬟夏禾早就从紫极宫回来了,此刻正坐在偏殿里哭。
夏禾去紫极宫请皇帝来看看她,皇帝却冷冰冰的回了一句:“有病找太医,找朕做什么?朕又不是药。”
孟瑶华晃了晃神,唇角努力挂起一抹苦笑。
本来,她作为孟相的外室女儿,是没什么资格嫁入皇家的,原本要嫁给皇帝的是她嫡姐孟瑶光,可谁知嫡姐是个没福气的,未等出嫁便香消玉殒了。
孟家女临嫁病逝,于天家而言是大大的晦气,他爹连夜把她从南疆骗回长安,说是为她寻了门顶顶好的亲事,将她打扮一番强塞入花轿中。
可谁也没告诉她,她嫁的是当今天子!
成亲那日金尊玉贵的皇帝没有亲自来迎亲,而是派了宗亲和礼部官员来替他迎亲,那日他们也并未正式拜天地,由着礼部缩减了大婚流程,走完几个必要的环节,将她送去了云阳宫,与她一同嫁进来的还有两名妃子,蒋贵妃与楚贤妃。
当晚,雪下的很厚,云阳宫的酒菜渐渐变凉,她叹了一口气独自揭下红盖头。
皇帝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任凭前朝如何风起云涌,伴随着她的无非是当皇后还是当道姑,成婚十二年她被三废三立,成了皇帝与父亲斗法的牺牲品,神仙打架,小鬼先死,她终是熬不住了。
到死,都没有见过皇帝一面。
孟瑶华挣扎着坐起身来,她命人取来她的针线篓与女红匣子,看着码的整整齐齐的十二个香囊,自从嫁人之后每年花朝节她都会绣上一个,从鸳鸯戏水的期盼到青竹华松的静默,手艺从生疏渐渐娴熟,香囊却是一个都未曾有机会送出。
也是送过的,只是都被人退了回来,说皇后当母仪天下,不必花心思在这些针针线线上,花朝节这天大尚女子都会送自己缝制的香囊给情郎的,他不是她的情郎,当拒。
但,他是她的夫君啊。
可,他是吗?
在汉家习俗里,成亲是要拜堂、喝合卺酒、入洞房的。
他一样也没做过,又算她哪门子的夫君呢?
思及此处,孟瑶华自嘲一笑,摇了摇头,使尽浑身力气抄起一旁冰冷的剪刀,哆哆嗦嗦的将这些锦囊一一绞碎,她的心情逐渐亮堂起来,从此之后,她自由了。
“娘娘……”桃枝在一旁低声啜泣,“太医来了。”
孟瑶华累的大汗淋漓,她趴在榻沿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良久之后,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在云阳宫里受冷落十二年,之所以还能请得动太医,还多亏她有个权势滔天的丞相父亲,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是吗?
孟瑶华突然扯了扯唇角,拉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来,她先前以为皇帝不喜欢她是因为她以外室女的身份嫁给他,辱没了他的脸面,心中很是伤情了一阵,又自以为是的做了不少蠢事试图弥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