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拔节声响起,原本与?正版小吴一般无二苗条单薄的女子身形跟吹糖人一样?迅速膨胀拔高,某些多出来的部位缓缓融于空气…也可?能并不是多出来的,也没有融于空气,只是稍微改变了下形状,依旧在?原位?但某些辛苦隐藏的部位却是真的重见天日……这人竟是男扮女装!
被人指着鼻子骂粗鲁的九年连个眼神都欠奉,神色沉静不骄不躁,目光静静落在?那团拦路黑雾后方?祠堂露出的一截张扬得仿佛能划破黑夜的飞檐翘角上,上面蹲着一只小小的脊兽。而祠堂的正脊两端虽好好被两尊卷尾龙头咬在?嘴里,却依然隐隐有倾颓之势。
卿白倒是有些好奇,九年是追着燧镜来到巨槐的……所以他?这么久没逮到人是因为?没料到燧镜如此没节操没下限竟然变成女人躲避追杀?
至于卿白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人就?是燧镜,大约是传说中同出一源的直觉?
先前他?披着小吴皮时卿白虽然一照面就?认出这人不是小吴,却也只以为?是巨槐当地除十二神明以外的邪物?在?装神弄鬼,还暗自?感叹这手?段比那些离了神像就?成‘废雾’的伪神要高明三分。等他?变脸时卿白又以为?他?是那个将?他?们逼入巨槐,变脸技术十分纯熟的神秘鬼吏,直到那层伪装的皮彻底卸下,只一眼,卿白所有的猜测全化作一句话……原来他?就?是燧镜。
明明他?从来只闻燧镜之名。
在?场有同族感应的并非只有卿白,刚解放全身以真面目示人的燧镜也长眉一扬,将?目光聚集到了卿白身上,一边细细打量,一边连道了两声‘难怪’,像是有些意外,又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
卿白被他?那仿若打量死物?的目光看?得浑身恶寒,刚想说点什么就?见他?轻飘飘地移开?视线,用不知算是商量还是谈判的口吻对九年道:“你我共事千年,算上上回,一共只交了两次手?……”
似乎完全没被族长放在?眼里的卿白:“……”
他?收回前面那句‘这手?段比那些离了神像就?变成废雾的伪神要高明三分’的话。
这么明显且简陋的心理战术……
卿白不仅没有对他?的无视感到愤懑不平,甚至还往后靠了靠,把自?身重量全数交付给九年,一副看?大戏的姿态。
燧镜的目光看?似全部都在?九年身上,连一丝眼尾余光都没分给卿白,话音却可?疑的停顿了一下:“上回你虽将?我重创,自?己却也撞进轮回台,昏睡多年,算是两败俱伤谁也没讨着好。今日你既已助我脱离地狱,又何苦再穷追不舍?”
助他?脱离地狱?
卿白不禁扭头看?向九年,见他?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没变一下,便瞬间明白这燧镜并没有胡说。
但九年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说不定是因为?把人放出来才好真正下死手?呢?
毕竟据殷为?怀所说地府那些老鬼十分看?重做了千年灵犀族长的燧镜,连当年勾结鬼王、霍乱阴界、灵犀灭族这样?很值得下一万遍油锅的大罪也不过是隐姓埋名困于地狱。
见九年根本不理会?他?,燧镜心中既烦且厌,但还是端着他?的那副斯文架子,只略带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罢了,早知九年大人既有天生神通又有后天信仰,目下无尘看?不上我等小小灵兽也是自?然的。”
“只是蝼蚁尚且偷生,今次我就?算闹得鱼死网破我这条小命也不能轻易让你取了去。”
随着燧镜最后一字落地,晒谷场阴风骤起,卿白这时才恍然发现外面那些哀嚎与?咆哮不知什么时候销声匿迹,整个空间除了呼呼风声安静得仿佛只有他?们三人。
然而这样?的安静也并没能持续多久。
“十二神何在??”燧镜往后退了两步,一声厉喝,“还不速速归位!”
晒谷场内一时间阴风更盛,一阵马嘶牛鸣鸡啼犬吠的动静过后,停轿场那以竹竿红布搭就?的三面‘墙’终于撑不住了,红布借风而起宛若疯魔,徒留几根光秃秃的竹竿东倒西歪满地乱滚。
不过转眼功夫,外面那十一神还真叫燧镜一声厉喝招来了,还按生肖顺序对九年卿白二人形成合围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