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老太太不在家,所以霍檀直接坐到了主位上。
崔云昭于是就坐到了霍新枝对面,一家人就这么坐下来。
霍成朴不知道事情是专门为了他,虽然有些疑惑,却低着头,闷声不吭。
这个孩子,就连疑惑都不会表现。
崔云昭看了看他,只能在心里无奈叹气。
林绣姑不太会说话,她自己其实多少也知道,于是就看向了霍檀。
霍檀就清了清嗓子,问霍成朴:“十二郎,你可想去书院读书?”
霍成朴没想到第一个就问他,先是忍不住僵了一下,紧接着,他猛地抬起头。
藉着远去的夕阳和成片的火烧云,崔云昭清晰看到小少年尖细的下巴上有一道红痕。
落日熔金,夕阳如酒,明明是一日中最美的天色,可崔云昭的心情却是很沉重的。
看到他,她就忍不住想起前世的妹妹。
霍成朴脸上的红痕霍檀也一下子就看到了。
他眯了眯眼睛,没有立即问是怎么回事,只淡淡道:“十二郎,你嫂嫂知道不少有名的书院,我同你嫂嫂商议,准备给你转去书院读书。”
这一次,他不是询问。
他开了口,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然而激烈反对的并不是霍成朴。
在小少年身边,已经有些少年郎模样的霍成樟跳了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等着霍檀:“阿兄,你怎么能这样害阿朴?”
对于军户人家,习武参军才是能改换门庭的最佳途径,若是去习文,不说军户不能参加科举,光是那些眼高于顶的学子们都不会多和善。
所以霍成樟才会这般激烈。
但害这个字,霍成樟用得太重了。
他生的虎头虎脑,人也开朗活泼,所以崔云昭同他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话。
只是不知道,他会用这样的字句去形容努力养家糊口的长兄。
崔云昭没有去看霍檀,她认为霍檀不会为了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而生气。
但出乎她的意料,霍檀确实没有生气,但对霍成樟却也越发严厉。
“你说我害十二郎?那你呢?”
霍成樟愣在了那里。
片刻后,他一张脸涨得通红:“阿兄,我怎么害阿朴了?我每日都陪他按时上下学,一日都不敢拖延怠慢,无论同学们如何邀约,我都只同他一起用午食,一起放学回家。”
崔云昭听到这里,心里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个孩子,或许在霍成樟心里,他牺牲了自己的玩乐的时间,陪着弟弟一起上下去,陪着他吃饭,就是很好的照顾了。
可他每日都陪霍成朴一起吃饭,却从来都没发现他身上的细小伤痕。
霍成朴是个很沉默的孩子,一般他吃过晚食就回去自己的卧房了,轻易也不会出来玩耍,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所以家中人并未发现他有何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