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斯曼?”
所有人都被屋内的狼藉惊呆了。
杯子罐子碎了一地,书本笔盒东倒西歪,偌大的房间几乎没有地方下脚。书架上,一只炸了毛的肥猫卷缩着身子,警惕地盯着福斯曼,随时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这是怎么回事?”美奈子姐姐的怒气不加掩饰,“福斯曼,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福斯曼直起身来,直视美奈子:“我在帮伊丽莎白实现她的遗愿。”
“什么遗愿?”米列娃疑惑地提醒,“伊丽莎白去世地十分突然,她根本没有时间留下任何遗言。”
“我们每天都会通话。”福斯曼望着灵台上伊丽莎白的照片,目光温柔,“在她走之前一天,我曾经问过她,想要什么圣诞礼物。当时她说,她只想要小叮当——这只猫,来作她的解剖对象。”
“可这不行。”米列娃瞪大眼睛,缓缓摇头,“小叮当是一只活生生的猫,它是我们四合院的一员,你不能伤害它。而且,伊丽莎白已经去世了,哪怕你帮她抓住了小叮当,她也不可能做解剖实验了。”
“所以我要在她明天的葬礼上,把这只猫送给她。”福斯曼突然发难,向小叮当扑去。可惜他常年缺乏运动,动作并不灵活,被小叮当踩住脑袋,在脸颊上狠狠地挠出三道爪印。
“活该!”宋安安抱住小叮当受了委屈的脑袋,拼命撸了几下,以慰它受伤的心灵。
“喵!”找到了靠山,小叮当狐假虎威地向福斯曼呲牙。
美奈子姐姐指了指门口:“看在伊丽莎白的面子上,这次我不追究你私闯女生闺房的责任。但如果还有下次,别怪我报警。现在,请你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福斯曼冷冷地瞪了美奈子姐姐一眼,抬步离开。
背影寂寥。
虽然很多人都为伊丽莎白的意外死亡而遗憾,但如果要从中挑出一个最伤心的,那必然是福斯曼。
他本来就不是个外向的少年,现在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灰色调的轻纱,愈加沉默寡言。他没有在葬礼上流下一滴眼泪,但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他眼眸中浓郁的悲伤。
“这里躺着一个还没来得及盛放就凋零了的生命,她纯洁勇敢、率真美好。她将在这里长久而沉默地注视这个世界,愿所有善人平安顺遂,所有恶人蚀骨灼筋,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他亲手镌刻了伊丽莎白的墓志铭。
自从伊丽莎白死后,伊丽莎白好像失去了欢笑的能力,身上也再也没有穿过黑色以外的颜色,仿佛一具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行收走肉,浑身上下写满了悲情。
“福斯曼太可怜了,虽然伊丽莎白至死都没有接受他的爱,但他对伊丽莎白的情谊无疑是最真挚的。”莱布尼兹遗憾地说,“听说当初爱迪生院长竭力游说福斯曼进入工学院,可他一意孤行,追随心上人的脚步加入了理学院,却被牛顿恶意地分配到了农作物研究所——一个边缘化的部门,主要工作是研究废土栽培,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出现过像样的研究成果了。最重要的是,这个研究所位于远东地区的一片人造废土上,距离伊丽莎白的工作地点很远,他们根本见不上面,只能使用通讯工具联系,简直是现代版的牛郎和织女,而牛顿就是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
莱布尼兹长吁短叹:“所幸现在牛顿教授被关了起来,福斯曼主动提出想要调动到伊丽莎白生前的研究院接替她的工作。新上任的理学院院长阿尔格莱德是个具有人情味的领导,他已经批准了福斯曼的请求。”
“新上任的理学院院长?”身为院长助理,宋安安从来没有在理学院的研究员名单上看到过阿尔格莱德这个名字,奇怪地问,“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莱布尼兹已经打听得非常清楚:“阿尔格莱德之前是教育部特殊教育处的处长,深得罗贝尔副总统的信任。”
也就是说完全是一个政客?
达尔文皱着眉头追问:“他发表过什么重量级的研究论文吗?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理学院的院长素来由极具影响力的科学家担任。如果新来的院长连力学三定律都没搞懂,恐怕根本就不能服众。”
“这我就不知道了。”莱布尼兹避重就轻,闲得蛋疼的胡克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话题。他特意跑去论文库里搜索了阿尔格莱德的全名,发现别说是顶刊、核心,连报纸上都没找到他的名字。
“副总统居然让这样一个人来给我们上物理选修课?”孟德尔捂住胸口,真心为他上学期的努力不值,“不敢想象,我竟然为了听一个连论文都没有的政客的选修课连续k了三个月的题库,我真想回到过去骂醒我自己。”
“选修课的问题还在其次。”达尔文忧心忡忡地说,“你没听出来吗?阿尔格莱德是副总统的心腹,而副总统,向来对科学院不太友好。只怕以后的科学院,再也不会太平了。”
怕什么来什么。
正如达尔文所担忧的,阿尔格莱德是一个坚定的科学部反对派,他站在所有学生的对立面,第一天报到就给全校师生立了个下马威。
“君子课?这是什么?”展开新课表,所有学生都露出了迷茫的神色。科学部附小的课程科目非常固定,自建校以来一直只有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四种,哪怕是见多识广的爱迪生教授,被学生问起时也明确表示从来没听说过君子课。
按照课程说明,这将是一门由阿尔格莱德亲自执教的必修科目,每月进行考试并按照成绩排名。排名在后百分之五十的学生,都要参加每周三晚上长达三个小时的课外辅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