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余佛狸冷冷地看着沈留祯,但是眉头已经松了些。
沈留祯尽力压着胸腔里头砰砰跳跃的心脏,感觉自己如同在拨弄老虎的胡须一般的刺激。
可是已经说到这里了,后悔已经晚了……
“陛下,就如草民所说,陛下乃是天子,天上下雨,或许会淋了生民一身的雨水,生民或许会因为偶尔淋了雨,浑身冰冷而对老天有怨言。但是天降雨水乃是万民生存所仰赖,不下雨便会大旱,大旱来年吃不上饭……如此,怎么可能会恨呢?”
宗爱在一旁看着沈留祯,眼神中露出了一种叫做刮目相看的神情……心想:果然是读书人,连拍马屁安慰人,那都是不拘一格,高明的很……
此时沈留祯观察了一下石余佛狸的脸色,见他的表情似乎在思索,至于信不信的还两说。
沈留祯连忙又加了一把柴火,说道:
“陛下……就好比……就好比您身边的常侍大人,他是因为家里获罪,才得了进宫的机缘,在您身边伺候服侍……若按常理说,他是不是也该恨您呢?可是,您知道,宗爱大人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这都是因为您是陛下,是天子,是臣民恨不起来的呀……”
宗爱的脸皮子抖了一下,他差点以为沈留祯在暗地里坑他,但是后来一听,还是将他高高的捧了起来,脸皮子就又松开了。
就是……感觉有些怪,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此时又听沈留祯接着说道:“您想想,宗爱大人尚是这般,嫡皇孙还是与您血脉相连的亲孙子,他又怎么可能会恨您呢?”
石余佛狸看了看身边的宗爱,又看了看沈留祯,见沈留祯眼睛毫不避讳地看着他,那双天真的大眼睛里头,满是诚挚的神情。
他信了……
“哎……退下吧。”皇帝松了口气,说。
“草民告退。”沈留祯规规矩矩地又行了一礼,低着头,稳稳当当地退了出去。
他走了之后,石余佛狸心里觉得舒坦了些,至少,乌雷不会恨他,这就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但是,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宗爱:
“太子的那封信呢?还没找到?”
宗爱笑着说道:“……正在找呢陛下,底下的小太监不当事,存库房里,倒是给弄丢找不着了,我正安排了人,挨着一件件的翻呢。”
宫中变故
“太子太傅大人撞柱死了。”乌雷萧索地说。他病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靠在床榻上,神色凄惘。
“我看见了……”沈留祯说,表情恹恹,“等我出来的时候,柱子上的血都被擦洗干净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