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个话是真心的,本来在平城的日子就过的极为难受,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日日被人歧视排挤的滋味。
任凭他平时惯会装的和善,可惜人家看见他这张汉人的脸就开始恨上了。
你若是太过于友好,他们说你软弱虚伪,你若是强势一点,人家又说你自视甚高,傲慢,骨子里头歧视他们。
权利在人家鲜卑胡人的手中,人家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都能找到个理由指责你的不是。
关键这个不是,说不定哪一天就变成杀头的罪了。
这样的日子过着有什么盼头?现在他爹和阿元都生死不明,就更加觉得活着没有意义了。
乌雷看着他这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有些觉得可笑,又有些心有戚戚,于是劝道:“他们是下落不明,又不是真的死了。你现在就不想活了?万一哪一天有了他们的消息,岂不是亏大了?”
沈留祯听闻,黑暗无光的眼睛一瞬间便有了光亮,带着希望的神情看向了石余乌雷。
石余乌雷笑着说:“你爹是个大将军,又不是什么无权无势的贩夫走卒,即便是受了伤,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那大约就是好消息……至于你说的那个阿元,你不是说他武学天赋很高吗?那他自保够不够?这么久没回家,许是在外头有了谋生之法呢?”
……
……
沉闷的号角声声声嗡鸣,喊杀声震天响,投石车巨大的滚轮从旁边滚滚前进。
谢元感觉脚下的大地好像都跟着叫了起来,随着嗡嗡声响,不停地震动着,像是踩在了云头上似的,又虚又软。
她手中握着弓,维持着平举的姿势,一边快速前进一边搭箭瞄准,连珠似的箭“嗖嗖”地往外飞。
老方刚刚弯下腰,就觉得头顶上一阵风过,一支羽箭飞了过来,扎进了眼巴前敌人的眼窝子里,箭矢透了半个头颅,血浆四射,那人当场就死亡倒地。
老方吓得一回头,冲着身后不远处的谢元怒道:“憨批娃子!差点连老子也射死了!”
谢元抿着唇全神贯注,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一双眼睛亮如星辰,手上的动作不减,一连又朝着远处射了几箭出去,箭箭命中,为自己人打了掩护。
可箭矢的数量有限,她再抬手去够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随即利索的将弓扔,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就朝着前方对战的人群冲了过去。
老方一把拽住了她,着急道:“你就在后头吧别冲了!人头够了就行了。”
话音刚落,对面城墙上飞下来一支箭矢,“咚”地一声扎在了谢元背后的箭筒上。
吓得老方连忙松了拽着她的手。
可刚一松开,谢元人就冲了出去,挥剑砍斩杀着相遇的叛军,身手又利落又狠,刀刀都往致命的要害上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