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自己更像生母的名字的谐音,宛如漂萍。
过早知道自己是领养的事实,注定她和李栖人并不像寻常母女亲密。
李栖人严厉,最大限度地开发她的天赋,总说如果是孙飘萍,会做得更好。
一起长大的双子星,一个太早死去,一个注定在她的孩子身上投射期望。
孙捡恩很多时候想,要是我不知道就好了。
那样她或许可以像许多同龄人那样和妈妈撒娇,而不是回家也小心翼翼。
畏惧放学后的时间,畏惧只有她的三面镜子舞蹈室。
她生下来好像就是为了以母亲的影子存在的。
李栖人养大她,似乎为了缅怀死去的那个女人。
从北到南,从名不见经传到舞剧里的最受瞩目的女演员和对打舞剧的女演员,也从横跨生死到没有生死。
孙捡恩看着飞驰而过的景色,从平原到山川到近海,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离家这么远。
或许她从来没有过家。
她初中开始就在外边住校,和李栖人的关系更像上下级。
妈妈是一种职称,自己获得的奖杯是李栖人升职的基石。
当年妈妈们离开家乡,有没有想过会变成骨灰才回来呢?
孙捡恩望着窗外出神,手机频繁震动后她看了一眼提醒。
好多语音。
她不想听,转成了文字。
对方普通话还算标准,转文字也看得出具体信息。
孙捡恩回了一个哦。
几秒后补上谢谢,对方不回复了。
她的邻座换了好几个人,等到苍城下车转城际列车的时候,孙捡恩才发现自己把姐姐送的蜜柚落在的动车上了。
同站换乘排队二次安检的时候,孙捡恩愣了好一会。
后面的人挤到前面,本想骂她杵着干什么的,看小姑娘红着眼眶,只好咽了回去。
抵达苍城高铁站的时候是阴天,等列车启动,路上就下起了雨。
路上孙捡恩没有睡觉,她搜了扬草的旅游攻略,避雷的和赞美的五五开,大多都说这个小县城太无聊了。
本地人说别来,他们都得被宰二里地。
外地人说黑车遍地,再也不想去了。
等她在夜幕下看到大片的石雕神像,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订酒店。
最重要的是她要给石雕师傅发消息,对方说好来接她的。
这是卢椋做老板的第六年。
厂里的工人都知道小卢老板嘴上说随便干干,对厂格外上心。
要维持一个这么大的厂子很难,卢椋知道很多老师傅如果没了这份工作难以维持生活。
工业化的时代,感情也来去匆匆,更何况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