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手机,奶奶在群里问她去哪里了不回家吃饭。
石雕厂正常五点下班,偶尔加班,卢椋是老板,几乎天天加班。
她的生活很简单,就是在厂里生活。
厂子收养的流浪猫每年增加,扬草宠物医院的医生都给她开了vip,成为卢椋通讯录里的绝育仙人。
“既然要待上两个月,那你先在酒店住几晚吧。”
“墓碑的事不着急,等你收拾好了,我接你去我厂里看看样品。”
家里的老头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希望卢椋一起吃晚饭。
今天不是应酬,卢椋也是临时过来,没有报备,她打算走了。
孙捡恩哦了一声。
门关上的最后一刻,卢椋还是追问了一句:“真不用我带你去吃个饭?”
孙捡恩:“我吃得少,也不饿。”
卢椋长得也不算平易近人,浓烈的五官和深邃的眉眼的确符合她的职业,孙捡恩觉得她像开凿出来的神像,不知道哪来的悲悯。
她哦了一声,“那行。”
门关上,她离开了。
室内安静了很多。
孙捡恩看了眼窗外的陌生城市,小地方山多,也没什么高楼,夜晚只能看到山上村落零星的灯火。
县城也就巴掌大,从火车站开到中心的酒店不到半小时。
但从这里走出去要很久。
孙捡恩捡起地上的奖杯,手指摩挲上面刻着的名字。
她不知道孙飘萍是怎么从这里走出去的,一个孤女要接受多少资助才可以靠舞蹈谋生。
一般人只会劝她从事来钱快或者稳定的工作,踏实和务实注定和舞蹈创作关系不大。
李栖人又为什么会说服父母帮助孙漂萍呢?
这么多年她养育自己,会有片刻的后悔吗?
人生中次次令她落败的劲敌死了,还要养大敌人的孩子,送她去敌人站过的舞台。
但孙捡恩没那么喜欢跳舞。
她只是没有选择而已。
养育之恩太沉重了,她没办法不为了李栖人而活。
现在李栖人死了,她揣着她的日记本和存款来到扬草,试图解构日记本里她难以理解的感情。
怨恨难道也是爱的一种?
孙捡恩跳过这样的剧种,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淋漓又撕扯的感情。
所以她的第一华而不实,十六岁那年输给她的喻沐不服。
来到陌生的城市,她没有需要报平安的家人。
堂姐和她不亲密,也有家庭,孙捡恩不会去打扰她。
孙捡恩坐在床沿坐了一会,有人给她发微信消息。
[听说你退出剧团了?为什么?]
[孙捡恩你是怕我和你竞争吗?]
[还是你不想跳舞了?你个孬种,靠着好妈往上爬,得到了又不要。]
对方的言辞激烈,可见打字速度也很快。
孙捡恩扫了两眼,回复:我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