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祯心下一叹,俯身亲吻她的眼睛,将她流出来的眼泪一点一点舔舐。“别哭,栀栀别哭!”他说:“我在这里!”沈栀栀闭眼,在他温柔的安抚下渐渐平复心绪。裴沅祯将她抱起,走向西边的屋子。屋子里漆黑没燃灯,却并不影响裴沅祯的视力。他抱着她单手开门,又关上门,然后走到床榻边将她放下。沈栀栀见他要走,拉住他衣袖:“你去哪?”“去把灯和炭盆拿进来,屋里冷。”“嗯。”沈栀栀这才放开。过了会,裴沅祯将灯拿进来,屋子里瞬间变得光亮。随即,他又出去把炭盆也端进来,放在床榻边。屋子里狭小简陋,除了一张床,还有一张桌子以及衣柜。沈栀栀就这么靠在床榻安静地看他忙活。裴沅祯进进出出,一会又端了盆热水进来,然后在床边蹲下来,帮她脱鞋。沈栀栀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忙起身:“我自己来。”裴沅祯按住她:“别动,我帮你。”他脱去她的袜子,像对待美好的东西一样,捧着她的脚放进盆中,帮她搓洗。沈栀栀直直地盯着他,突然发笑:“裴沅祯,你是不是节?完整章节』()”随后又补充道。听见他这句话,沈栀栀闭上眼睛,心里踏实、宁静。夜幕深沉,庭院一片寂静。沈家西屋却还亮着灯,烛火透过窗户纸映出来,忽明忽暗。屋子里的声音也忽高忽浅,有时是一段短促的轻吟,有时则是低低的私语。“冷吗?”“不冷。”“这样可好?”“轻、轻点”屋子里,沈栀栀紧紧扯着被褥以免滑下去,她靠在枕头上,神色迷离地望着头顶的横梁。那里挂着串麦穗,是用来祈福岁岁如意的。麦穗轻晃,她的心也跟着轻晃。裴沅祯的头埋在被褥里,像是在探寻宝藏。一点点、一寸寸,细致认真。沈栀栀怕他闷着呼吸不过来,还特地将被褥掀了点缝隙,结果又被他拉严实。“小心着凉。”他说,然后埋头继续。他唇舌所过之处,如柳枝儿轻撩湖面,漾起阵阵涟漪,而沈栀栀则在涟漪里飘荡。像寻不到方向且担心溺水之人,她紧张、慌乱地攥紧被褥,大口大口呼吸。沈栀栀仰头闭上眼,突然想起年初他们从岱梁回京的时候。彼时朝堂百官站在东城门相迎。裴沅祯一身锦袍站在百官中央,他高大、俊美,从容不迫地与人谈笑风生。他似乎做什么事都从容不迫,此刻伏在她胸前也是如此,动作慢条斯理。没多久,院外传来了点动静。好像是婢女起夜。两个婢女初来此地觉得陌生,即便如厕也是两人相约一起。“你帮我提灯,我先进去。”一个婢女小声地说。
“好,那你快些。”沈栀栀屏气凝息,生怕屋里的声音被听了去。然而下一刻,裴沅祯挪至身下。她惊呼了声,浑身打了个激灵。异样的感受令她神志浮浮沉沉,再记不得什么婢女,也记不得旁的事了。“嘘!”两个婢女如厕好后,互看了眼,皆明白屋子里怎么回事。她们蹑手蹑脚往回走。从后边茅房出来会经过西边的甬道,但主人们的屋子也正好在西边。屋里的人像是正在经历什么甜蜜的折磨,声音难耐且愉悦。听得两个婢女脸红羞臊,忙匆匆回屋关门。沈栀栀也听见了急切的关门声,羞得脸通红。她抬脚蹬裴沅祯的脸:“够了。”少顷,裴沅()祯从被褥里钻出来,笑问:“现在舒服了?”沈栀栀别过脸,不想理他。她想象中的情事不该是这样,而应像尤冰倩给的那些画本子里的,两两交融。可裴沅祯却硬生生忍着自己,只让她在他唇上发泄。她缓了缓,问:“你就不憋得慌吗?”怎么不憋得慌?裴沅祯都快炸了。只不过,他不能在这里要她,也不能这么潦草地要她。“栀栀,”他说:“等回去,我便请旨赐婚。婚前我不能唐突你,万一有孕对你不利。”他想得如此周到,沈栀栀心下惭愧。“嗯。”她点头,随后又问:“那你现在难受吗?”“难受。”想了想,沈栀栀翻身将他压住:“换我来帮你。”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沈栀栀像泥鳅似的钻进被窝。过了两天,天气转好。沈栀栀跟裴沅祯用过早膳后出门,今天,她要带裴沅祯去爹娘的坟墓前祭拜。因太久没回来,坡上长了许多杂草,连路都看不见了。还是隔壁常婶的丈夫得知她要去祭拜,便热心地帮她领路。常叔拿着把镰刀在前头盘草,将路边的荆棘以及多出来的树枝都砍掉。侍卫们一道帮忙。裴沅祯背着沈栀栀在后头走。“你累不累?放我下来歇会吧。”沈栀栀说。裴沅祯摇头:“你趴好别动,我就不累。”“哦。”沈栀栀箍着他脖颈,果真不动了。不远处的山上有人打柴回来,看见两人这般亲密,促狭地笑。“看见没,”一个妇人对自家丈夫说:“这才是会疼人的。”那丈夫听了,笑起来:“你要我背你下山?行啊”他把肩上的柴一撂:“来来来,我背你。柴不要了咱们下山,回头一起喝西北风。”妇人气得很,跳起来就去打他:“你这个挨刀的,我就说一句,丢柴做什么?我哪里说让你背我?除了这个你不会旁的了?疼我两下你会死啊!”妇人骂骂咧咧追着打,丈夫边笑边哎哟哎哟地躲。夫妻俩打打闹闹下山了,惹得沈栀栀好笑。裴沅祯也莞尔。沈栀栀的父母就葬在后山上,很快,两人就到了地方。坟墓周边的草都被清理干净,露出两座小土丘来,上头歪歪斜斜地立了两块墓碑。沈栀栀指着左边的说:“这是我爹的墓。”又指着右边的说:“这是我娘的墓。”“他们死的时候没有尸首,里头埋的只是两人的遗物。墓还是村里人帮着挖的,我当时从家里掏了些钱请人打了两块墓碑。”裴沅祯摸了摸她后脑的头发。他记得她曾说过,父亲在她六岁时去世,母亲在她十岁也去世了。到了十二岁,家里的积蓄用光只好自己卖身为奴。当时,她只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裴沅祯望着两块墓碑,在沈栀栀惊讶的目光中,跪下去。认认真真地磕了个头。“你——”沈栀栀张了张口,不可思议。说起来,坟墓里的人跟裴沅祯毫无关系。她们只是沈栀栀的养父养母,而且还是南汌皇室的仆人,一个奶娘和一个侍卫。却不想沈栀栀愣愣地看了他一会,见他神情肃穆庄重,像在默念着什么。过了会,她问:“你跟我爹娘说什么了?”裴沅祯笑,不语。沈栀栀压着唇角嘀咕:“神神秘秘做什么,我才不想知道。”裴沅祯笑,起身拉过她的手:“告诉你也无妨。”“我跟岳父岳母说我是他们女婿,以后会替他们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生死不渝。”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饶是沈栀栀脸皮厚,也脸颊发烫。她嗔怪地瞪他:“谁是你岳父岳母了?我们还没成亲呢。”说完,她忙几步上前,羞臊地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