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栀撞进他火热的胸膛,被他抱着转了一圈。她欢喜地凑过去在他面颊亲了一大口,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就不怕抱错了?”裴沅祯笑:“我老早听说有个豪横女子在三阳街撒钱,就一直在等何时撒到我这。”沈栀栀翘唇:“哼,我这不就来了嘛。”她捏他的脸:“看在东家这么俊俏的份上,我就多撒些。”“多谢财神娘娘。”裴沅祯附和。沈栀栀笑起来,忍不住又在他左边脸颊亲了下。然后伏在他耳边说:“我见到裴沅瑾了。”闻言,裴沅祯顿了顿。“我在谢芩的别院见到的。”沈栀栀低声道:“他果真藏在这里,只是”“只是什么?”“他突然变得很奇怪,居然要送我玉佩,还说什么”沈栀栀见他面色沉下来,忙道:“我说了你不准生气啊。”“他还说什么早在京城就心仪我,但碍于你是他二哥才没开口,现在来了南汌便想追求于我。”“当然,我是不信他这些鬼话的,一个字也不信。只是觉得他此举实在奇怪,像突然转了性子似的。”默了会,裴沅祯道:“看来他已经黔驴技穷了。”“何意?”“若我没猜错,他只是想利用你。”“利用我什么?你说清楚啊。”裴沅祯些许阴阳怪气:“你的身份倒是挺招人,连裴沅瑾也想讨你欢心。”?沈栀栀不懂。就听他继续道:“他若是迎娶你,便能借南汌旧部的势东山再起。”沈栀栀一听就气:“我就知道他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呸呸呸,黄鼠狼给我拜年不安好心,实在坏死了。”“那你现在要杀他吗?”她问。“不急,”裴沅祯说:“既然知道他在南汌,等南汌之事解决,我定为阿箐报仇。”见沈栀栀一直盯着他瞧,便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沈栀栀叹气,轻柔摸上他的脸:“你瘦了,我心疼极了。”裴沅祯神色变得温和了些,任她抚摸。“这些日你可有按时用膳?”“嗯。”“可有早睡?”裴沅祯没说话。“我问你呢。”“没有。”他说。沈栀栀横眉:“为何没有?”“想你。”“”突然被喂了一把糖,沈栀栀心头顿时一片柔软。她两根手指比了点距离,俏皮道:“那你可以少想一点点嘛,分些精力睡觉。”“嗯。”“裴沅祯。”“嗯?”“我又想亲你了。”“”“快过来让我亲。”裴沅祯好笑,走过去把她抱起,然后放在桌上。再然后闭上眼睛。他如此乖巧,还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实在令沈栀栀心痒得很。她捧起他的脸,没有任何技巧,只凭着心里的热烈和欢喜,笨拙地亲上去。裴沅祯见她啃了半天迟迟未入正题,无奈得很。“不是这样。”他说。沈栀栀茫然:“是哪样?”“这样”他眸色极深,手环过她的腰肢轻轻一拢,然后偏头噙住她的唇。在唇边吮吸了会,敲开贝齿而入。他极尽温柔、耐心,舌尖慢条斯理捉弄,不过片刻就令沈栀栀意乱情迷。她慢慢闭上眼睛,在他缱绻的吻中,毫无保留地坠落。迷蒙间,有什么东西探入衣摆,微凉的指腹令她清醒。她睁开眼睛,望着他。裴沅祯也望着她。他指尖在边缘徘徊,轻喘问:“栀栀,可以吗?”沈栀栀的脸淡淡地起了层红晕。尤冰倩曾告诫的那些话在脑海里半晦半明地出现,可不知为何,她现在想叛逆,想沉沦。她喜欢裴沅祯!很喜欢很喜欢!只想跟他在一起做快乐的事!“好不好?”裴沅祯细细吻她耳垂,热气洒在耳廓,又痒又撩人。沈栀栀的心颤了颤,低低“嗯”了声。下一刻,她被他擒住,仿佛整颗心被他捉住似的。她紧张地闭上眼。九月的天气微凉,衣摆缝隙灌进来几丝凉风,却并不冷。沈栀栀提着心,全部感官都在他的手上。她想起以前在裴府伺候笔墨的时候,彼时她喜欢看裴沅祯写字。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握笔时,虎口处可见粗糙的茧。裴沅祯的字遒劲有力、游云惊龙,那时候她就好奇,这是一双怎样的手啊,如此灵活高妙。如今,她感受到了。那只灵巧的手就藏在衣襟下,令她浑身滚烫。过了会,她感受到他的视线,又睁开眼。裴沅祯正望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是隐忍的欢愉。“栀栀,”他低声开口:“等我们回去,重新拜堂好不好?”沈栀栀咬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脸上一片绯红。她别过脸,躲开他放浪的视线。过了会,他的唇又追上来,怜爱地亲吻她。从鼻尖到脸颊,再到耳畔,又滑至脖颈“裴沅祯,”沈栀栀气息不稳说:“我恐怕不能待太久。”她虽然很想见他,可不想让他在南汌涉险。“嗯。”裴沅祯用鼻音回应她,呼出的温热气息洒在她锁骨上。“我一会就得走了,你能不能”“能不能什么?”沈栀栀被他折磨得要死,开口说:“你能不能快些?”话毕,裴沅祯已挑开她的衣襟,外衫滑落。一炷香后,沈栀栀换了身衣裙下楼来,侍卫们见她出来,松了口气。她身后跟着铺子里的两个绣娘,绣娘手上捧着几件华丽衣裳。沈栀栀道:“我累了,想回去歇息。”“是。”婢女忙拿银子去付钱。她靠坐在马车里,闭上眼时,唇角不自觉翘起来。婢女问她为何这么高兴。她眼也不掀地说:“今天买了这么多好东西,当然高兴,难道你们不高兴?”婢女们面面相觑。沈栀栀不用看都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说:“今天你们也辛苦了,我买了许多首饰,回去赏你们一些。”闻言,婢女们顿时高兴起来,立即福身:“多谢公主。”沈栀栀暗暗翻了个白眼,南汌国都不在了,哪来的公主?这边正想着,隐隐约约地听到外头有人议论:“闻嘉皇后居然还生了个公主?”“公主才诞下就被奶娘抱走了,现在公主已经被找到。”“老天有眼啊,总算让闻嘉皇后留下点血脉。”“听说公主已经悄悄回到南汌。”“回南汌做什么?万一被人发现岂不是”“不回南汌去哪?南汌才是她的家啊。说起来这小公主也真是可怜,若是隐姓埋名长大就算了,偏偏被找到,如今国不是国、家也无家,她该何去何从?”
“什么何去何从?闻嘉皇后在世时,救了多少黎民百姓?公主既然回来,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护住她”听到这,沈栀栀脸上的笑淡下来,心情莫名地有些沉重。若她的身世是真的,那他们谈论的闻嘉皇后就该是她的母亲。他们有句话说得对,让她隐姓埋名长大该多好?她根本不想接受这样的身份。谢芩想复国报仇,可她心里完全没有仇恨。她生在大曌,长在大曌,还遇到了最好的男子。即便听到闻嘉皇后,她心里也只是一抹淡淡的叹息。这个南汌,以及这个身份,对她来说都极其陌生。过了会,马车突然停下来,沈栀栀回过神。婢女忙拉开车门问:“发生何事了?”车夫说:“前头来了辆马车,路堵住了。”走的这条道比较窄,而今日恰逢赶集,街道两旁都设了小摊,实在难以让路,只得其中一辆马车后退。服侍沈栀栀的婢女是谢芩安排的人,平日势利惯了,这会儿听见这话,顿时蹙眉。“让他们退回去!”“是。”侍卫上前交涉,过了会,走回来说:“对方说急着赶路,让我们让一让道。”婢女像是听了个好笑的笑话。整个蜀州都是谢芩的,马车里坐着的是谢芩的妹妹,是南汌的公主,哪有让公主让道的理?“公主稍等,奴婢去看看。”她正准备下马车,那厢,前头马车的主人便过来了。是个妇人,她着急地走到车前,说:“我是宋知州府上的女眷,不知马车里是哪位贵人,今日与贵人的马车冲撞了实在抱歉。不过我急着带孩子去治病,贵人可否行个方便?”“宋夫人着急,难道我们就”“闭嘴!”未等那婢女说完,沈栀栀斜眼呵斥:“我还未开口,有你说话的份?”婢女动动唇,不说话了。沈栀栀探头瞧出去。那夫人见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且富贵非常,一时琢磨不定是哪家的小姐。她歉意道:“我着急带孩子去就医,小姐可否行个方便?”沈栀栀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径直吩咐车夫:“马车往后退,让道给这位夫人。”宋夫人大喜,一叠声说“谢谢”。回到别院已经是傍晚,沈栀栀在裴沅祯那吃了些糕点,并不饿。粗略用了碗鱼粥后,就吩咐婢女备水沐浴。时菊站在门口,模样欲言又止。沈栀栀忍了忍,转头问:“你想说什么?”时菊斟酌了下,说:“栀栀,我听说你半天就花了一百两银子?”“嗯,不妥吗?”“我并非此意,只是”她走进来,压低声音说:“谢公子给你钱那你便省着些花,往后你要嫁人,总需要一笔嫁妆傍身,有钱能让你过得舒坦些。”沈栀栀不以为意:“我是公主,谢芩还能短我的嫁妆?”“总归存着点有好处。”沈栀栀奇怪地看她,她像是知道什么秘密,却不肯说。你看,口口声声说拿她当朋友,却又事事瞒着她。沈栀栀不喜,转身进了浴室。泡在温热的水中,她整个人舒服地叹了口气。婢女问:“公主,可要奴婢帮您擦洗?”沈栀栀摇头,她可没这个习惯,将人都撵出去。她自己擦,擦到身前时,胸口些微疼痛。沈栀栀垂眼看了看,面颊隐隐发红。想起下午在成衣铺子跟裴沅祯胡闹的一幕,令她又甜蜜又羞臊。竟不想,素来清冷自持的男人,居然也有如此放浪形骸的一面。她掬了捧水缓缓淋上去,那里又痛又红。沐浴结束后,天色彻底黑下来。婢女帮她擦头发时,突然想起什么,她问:“你知道闻嘉皇后吗?”婢女一顿,心下窃喜。九殿下交代她们要时常跟公主说些南汌的事,往回她们提起,公主总是厌烦,竟不想今日主动问起闻嘉皇后。婢女轻缓地帮她擦头发,边说:“公主,闻嘉皇后是天底下最美丽最贤德的女子”南汌是个朝代更迭频繁的小国,但无论如何更迭,皆是南汌世家轮流坐皇位。宇文家是南汌最大的世家,几十年前在击败其他世家后,皇室总算冠上了宇文姓氏。不过宇文家的男人皆活得不久,第一代皇帝登基不到三年就驾崩了,第二代皇帝匆忙上位,也只当了六年皇帝。然而皇帝死后,宇文家面临后继无人的尴尬境地,是以,宇文族人只能在嫡系支脉里选了个人出来。便是前朝的惠仁帝,还娶了当时才貌双全的世家女为后,便是闻嘉皇后。可惠仁帝虽有个“仁”字,却并无仁德,他天生喜好享受不务朝政,逐渐成为宇文家族的傀儡。但闻嘉皇后为了不让江山拱手让人,是以不得不极力对外遮掩皇帝昏庸荒政的作为。闻嘉皇后聪明、貌美,在豺狼虎豹的世家和野心勃勃宇文家之间周旋。彼时南汌气数已尽,世家和宇文族人争相夺利压榨百姓,是闻嘉皇后在其中力挽狂澜稳住局势,也让百姓们得以喘息。可总归一人难挡众拳,最后还是阻止不了南汌覆灭。据说死前命人催产,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才肯咽最后一口气。“公主,闻嘉皇后死也要拼命将您生下,可见她对您寄予厚望。”寄予厚望吗?沈栀栀心里沉甸甸的,有些闷。她起身:“不必擦了,我出去走走。”另一边,奚白璋正在跟裴沅祯谈事。“谢芩利用蜀州知府身份肆意加重蜀州的赋税,蜀州百姓对大曌怨声载道。”裴沅祯蹙眉:“此时发生多久了?”“真正的蜀州知府季霄被害没多久,这条政策便出了,如今已有半年。”“这是谢芩的计谋,他要的就是蜀州百姓对大曌怨恨,从而煽动复国情绪。现在,大街小巷随处可听见复国的声音。”裴沅祯沉默思索。过了会,他说:“得尽快找到谢芩养兵的据点,然后一网打尽,不然局势难控。”奚白璋说:“谢芩狡猾,将地图分成了三块。目前我只寻得一块,另外两块还在找。”“不过”他又道:“听说其中一块在谢芩手中,还有一块在南汌旧部世家手中,而南汌旧部世家以苏家为首,想来应该在苏家。”“再过几日,是苏家太爷的八十大寿,届时苏家会大办宴席,或许是个时机。”裴沅祯点头。沈栀栀后来又出门逛了几趟,半月不到,三百两银子花得精光。钱花完了,她也就老实了。不过也不全然老实,得知谢芩来别院看她,她撒娇道:“阿兄你终于来了!”谢芩诧异:“你一直盼我来?”“当然。”“盼我来有何事?”“嘻嘻那个”她摊开手掌:“最近手上没钱了,阿兄能不能”“”谢芩闷了闷,说:“我不是才给你三百两吗?”“三百两很多吗?”沈栀栀嘟哝:“都不够我花几天呢。”“你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你若是缺什么只管与我说,我让人给你准备。”“哎呀,我不是说过嘛,我买东西又不是纯粹买东西,是享受花钱的快乐。我整日待在这院子怪闷的,就想出门逛逛,谁知南汌的东西这么好啊,我看了样样都想买,不买不得劲。”“”“阿兄,”沈栀栀大眼睛眨巴了下:“再给我三百两如何?”“”谢芩心口堵。她可知三百两意味着什么?那可是三百两!虽然他有钱,但钱来之不易,而且他还有许多人要养。旁的不说,光练兵每个月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此前还好,但自从岱梁被裴沅祯整顿后,断了他大半的财路。如今每花一分都是掰开用,她居然开口就是三百两。沈栀栀见他迟疑这么久,顿时横眉竖眼不高兴起来。“你不是说让我来当公主吗?三百两都没有?”她说:“往回我在京城给裴沅祯当婢女,他时不时都要赏我几十两呢。后来定亲,他当即就将所有家业都交给我了。”沈栀栀低声抱怨:“早知道当公主这么穷我就不干了。”谢芩:“”他忍了忍,咬牙道:“好,过几日我派人送来。”沈栀栀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卖乖道:“阿兄真好,果然是与我血缘关系最亲的阿兄。”“”谢芩本来是百忙之中抽空来跟她培养培养感情的,但坐下来还没一刻钟就没心情培养了。他想走。不过走之前,还是交代道:“过两日是苏家太爷的八十寿辰,父皇在世时与苏家交好,届时你准备准备,我带你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