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太子妃的桌上放着书卷,他颇为好奇地拾起:“竟是《公羊传》?听说公卿之间大多崇尚辞藻杜丽的《左氏春秋》,倒是头一次见喜爱公羊子版本的。”
杨姝华笑道:“不过是臣妾的个人趣味罢了,春秋三书之中,唯《公羊传》传于口耳成书,更为流俗,臣妾才疏学浅,故有此好。”
“本宫倒是觉得其书与少傅们所教古文经颇有不同,读来耳目一新,不知太子妃是否也有此感想?”
“臣妾愚钝,不太懂这些背后的含义。”
太子笑了笑,并未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换了给话题:“说起来,太子妃可知道这两日京中又出了个新鲜东西?”
杨姝华面色茫然:“臣妾久居深宫,不知宫外之事。”
太子情绪有些浮动,咳嗽了两声后,笑着开口道:“与太子妃娘家有关的热闹事,太子妃居然都不知?”
杨姝华一副错愕的神色:“娘家……这……可是家中的哪位子孙闹出了什么大事?”
太子大笑起来,笑得又忍不住咳嗽了数声,杨姝华拍打着太子的脊背替他舒缓了一阵,随后便听得太子开口:“来,东西拿进来。”
小黄门捧着个小食盘进来,食盘的正中间,放着一碟银灰色的乳皮置物。
“这是……生民坊的苦果羹?”
虽说只品尝了一次,但杨姝华多少还对这个为她和贵妃姨母赢得圣上嘉奖的东西有些印象。虽说,于她看来,那灰扑扑的外表和带着苦涩的口感,确实不怎么能入口就是了。
与她上次所见的苦果羹不同,这次的“苦果羹”边上还放着几味调料,并且端近了才发现,确实色泽上也有所不同,今日这叠,灰色要更突出些,而她记忆中的苦果羹则要更近于乳白色些。
晶莹的灰色,有如月光下流动的银练。
“此物名为‘棉花果’,不过,父皇给它取了个更应景的名字,叫做月华糕。”
“确实色如月华。”杨姝华点了点头,“是生民坊做的新品吗?”
太子听到她这么说,笑了起来:“可惜不是,反倒是因为这个,生民坊的掌柜吃了官司,正和沈家的六羡茶庄闹得不可开交呢。”
“啊?”杨姝华表面讶然,心中却有些戚戚然。
杨家对外宣称“苦果羹”是杨况自洪州习得,可杨姝华知道杨况此前去洪州是奔着捉拿沈明昭去的,以他的性子,哪里会去注意漫山遍野长着什么树?他连江南稻田里的禾苗和韭菜都分不清。不过是杨家对外的合理说辞,只要圣上和京城人都信了,是真是假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可扯上宁不羡就古怪了。
那位沈少夫人之前在苦果羹风靡时一直保持缄默,如今跳出来承认,是疯了,生怕人家不知道那个半路失踪的女囚犯是谁吗?
“这是怎么回事?”她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