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侍女连忙拿帕子来擦,可惜那干帕子没蘸水擦那炉火,只是越擦越黑,只消几下,粉雕玉砌的美人儿就成了个大花脸,望得人忍俊不禁。
侍女望着一向光鲜的太子妃成了这副模样,都想笑不敢笑地憋着。
杨姝华自然看出了这一点,她气得半死,刚想就此发难,可一抬眼,“放肆”还没出口,就见地上跪着的那个一脸梨花带雨地抬起头,看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天大委屈的是她。
宁不羡掐着嗓子,眼泪落得比掉线的珍珠还快,看得人直发愣。
“民妇……民妇罪该万死……居然伤太子妃殿下至如此——请殿下千万责罚民妇!哪怕是千刀万剐,也难赎民妇之罪!”
杨姝华:“……”
她确实是想要责罚宁不羡来着,可问题是被宁不羡这么一说,要是真责罚了她,反倒是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不过脏了些脸,就要对人用重刑,留下一个善骄善妒的坏名声。
宁不羡一边说,一边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杨姝华看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记得这位沈夫人往日也算是个敢做敢当的烈性子,怎么今日倒是把这种下三滥的路数使出来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敢作敢当那是后来的事,这迎风流泪才是她往日百战百胜的必杀技,沈家老太太、二房,上辈子国公府内的宁云裳,都深受她这招所害。
于是她只能恨恨地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沈夫人言……重了,不过是小事而已,擦擦就好,不必……放在心上,咳咳。”鼻子里怕是进了不少灰,感觉呼吸间都是呛人的炉烟味,她打小金尊玉贵的,哪受过这个委屈?
而宁不羡却是在泪眼朦胧中,心内偷笑。
我可没惹你,谁叫你第一轮指使人换我题的,该!
五年不在京城,宁二姑娘手腕不一定见长,但是脾气绝对较之往日见长,变得更加睚眦必报!
“太子妃仁德。”太子殿下道,“快扶太子妃去梳洗。”
“是。”
杨姝华同侍女下去了。
“二位夫人做的这是什么?”太子殿下好奇地望着锅里的东西。
“回殿下,此为杀青,是江南一带常见的制茶技法,一般都在茶庄内完成,然后再将杀制好的干茶送往各地售卖。”宁不羡道,“新采的嫩叶柔弱多汁,不适宜长途输送,所以要以此法来去除茶叶中多余的水分,给叶片增香。”
“难道比赛用的茶叶没杀过青吗?”
“原是杀过的。但分给民妇和钟氏的茶叶都是筐底的,这些茶叶受了潮,起了霉点,若是不杀掉里面的水分,制成的茶饼会有一股霉味,是不能饮用的。”
此刻锅内的热气已经散去,太子伸手扇了扇:“确实,已然闻不到半点霉味了。”
说完,他的视线又落在了方才宁不羡挥动的那个大铁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