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动怒,积攒了一整日的不悦在此刻倾泻而出。
见他真的生气了,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安慰起他来。
可惜那个一直关注着她的人,或许是见她大半夜进了他的院子一直不出来吃醋了,竟然不管不顾地直接往里面闯。
她听到动静,有些慌了阵脚,没头苍蝇一般到处找藏身之地。
他心内的恶劣忽然占据了上风,冲着她勾了勾手指:“别躲了,上来。”
“上……上哪儿?”一向聪明的她居然直愣愣地看着他。
“……”眼见着沈明昭就要闯进来了,他不再多言,一把揽住她的腰就放到了自己身上。
肌肤相贴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
她的脸背对着闯进来的,怒到额角青筋蹦起的沈明昭,而那副羞恼的模样尽收他眼底。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愉悦,向着脸黑到不能再黑的沈大人挑衅道:“这位是我的……侍姬。”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其实期待着沈明昭最好能当众发疯,将人从他身上揪起来,最好能再怒而当众点破她的身份,告诉所有人,这不是他的小妹,让他和她从这可笑的兄妹桎梏种解脱出来。
沈尚书不能有这么一位与商贾私奔、放荡不羁的官夫人,但陶谦不在意那些指指点点,只要她无处可去,只要她想留下,他可以娶他心心相印的女子。
可沈明昭没有,他忍了下去。
临走之时,那位沈大人极隐晦地望了他一眼。
那一眼他便明白了——不可能,让他如愿。
毫不知情的宁不羡趴在他身上,似乎还在后怕,而他被怅然充满,望着她的眼睛:“都过去这么久了,二姑娘怎么还是这个毛病,一看见面孔俊朗的男子就抑制不住自己?”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是我?
可到底不是他。
他看着她没忍住与沈明昭在茶园相认,看着沈明昭醋意盎然而又满足地将她从他面前打横抱走,看着她懊恼地擦拭着被吻到全花的口脂,忽然惊觉,这五年,其实什么都没有变。
他仍旧是那个旁观她和沈明昭这出才子佳人样板戏的局外人。
在那之后,他们与敬王的信如他所想被截住,危在旦夕,他最后一次让宁不羡去选,保自己还是保沈明昭?
其实更隐晦地确实在对她问,你选择我,还是他?
她最终动了他们几年前就定好的最终计划。
如果有一天危在旦夕,救无可救的时候,“陶娘子”这个身份就去顶罪身死,而宁不羡就能够回归,拿走属于自己的那半家产。
她说她舍弃“陶娘子”是为了救他们。
但他知道,她只是想要回到那个人身边。
从一开始,她就舍不得沈明昭真的去死。
哪怕他再三骗她。
她就是这么个性子。
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如何精明,如何两面三刀,可心比谁都软,比谁都看重那点虚无缥缈的爱,比谁都重感情。
临行之际,他去给她送吃的,连带着向她传达马车已然打点好的消息。
她戴着枷锁,口中玩味道:“我可不想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