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延时间
宁不羡的头上仍旧戴着那遮面的斗笠。
她冲着在场众人,盈盈福身:“浮云茶庄庄主陶羡,见过众位大人。”
“陶娘子?”杨侍御史讶然了片刻,转眸笑看向了陶谦,“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浮云茶庄……庄主居然是个女子?”
“既然朝堂上可以有女官,那么民间又为何不可有女商呢?”
“那还请陶娘子摘下面纱。”杨侍御史盯着她的面纱,“我们的宁郎中在朝堂上,可不会戴着面纱上朝。”
毒蛇吐出了它的毒信子。
连沈明昭都察觉到了他的恶意。
“宁郎中是宁郎中。”沈明昭淡淡道,“你总不能要求这天下所有女子都如宁郎中一般吧?”
宁不羡有些好笑。
她不知道沈明昭是不是和她命中相克,不然怎么明明是在帮她说话,但话里话外都是在往她最深恶痛绝的死穴上戳。
“好吧,那摘了吧。”
反正杨况也不认得她。
她微笑着,手指连斗笠带面纱轻轻揭下,轻得像是拂去明珠上蒙着的那层不相配的葛布。
华光自粗糙的葛线肌理中淡淡浮现。
这两年在茶庄里,她养得很不错。
陶谦告诉她,她必须得独特,比这洪洲城内所有的姑娘身上都要多一层东西。不一定是美貌或者别的,但至少得一眼就吸引住注目在她身上的人,就像低调的绝世宝剑上隐隐泛出的神光。
岁月没在她的面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它们都化为撬开蚌壳软肉后令人惊喜的造物,沉淀进了她的眼中。
于侍郎的眼中闪过惊艳。
能让一个常年周旋在平康坊内,对女子面相美丑都趋近麻木的人,有此等感受,她觉得自己养得还挺成功。
事实就是这样。
洪洲城内的男男女女们,一边鄙夷地喊着她老姑娘,一边又在她身上挪不开眼睛,一边觉得她抛头露面放荡不堪,一边又眼馋她一年千两银子的进项。
人总是矛盾的。
但杨侍御史可一点都不矛盾。
他在笑,笑意中带了丝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了然。
“陶、娘、子?”他玩味地念出这三个字,“真是太巧了,可本官……似乎见过你。”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茫然。
陶谦也蹙起了眉,总不能是又一碟烤梨吧?这位二姑娘身上怎么总有这么多意料之外的烤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