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种直觉,沈明昭的这些变化,似乎正是从五年前不羡离开时产生的。
作为姐姐,当初她居然也默许宁不羡为了保住她与秦朗的颜面而嫁入沈家,若是那时能够阻止不羡……如今让这两人落到今天这步,她真是天大的罪人!
她的话在口中打了几个转,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虽说今日之事,您实在是有些过激,但此事尚可转圜,若您不介意,下官可回府与父……”
“宁郎中不必介怀。”沈明昭看穿了她这莫名其妙的愧疚,随即敷衍一笑,“至于令尊,本官私心猜想,圣上此举,甚合令尊之意。”
宁云裳有些尴尬。
宁恒在她与秦朗达成婚约之时,便已然站入了敬王阵营。沈明昭没把她从自己的辖属内排挤出去,只是碍于圣上旨意。而如今,就连圣上也不会再偏私沈明昭了。
“更何况,此举未必不合我意……”
什么?
宁云裳听见风中轻飘飘地传来了一句话。
再抬头,沈明昭已然衣袂带风地扬长而去,而那些往日与他交好的清流老臣们,并未跟上去。
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许久,只能微叹一声。
这位刚过而立之年,朝中最年轻的尚书大人,在清晨寒风中的背影,看上去时那般萧瑟孑然。
陶家娘子
江南道洪州,刺史府。
雷谨靠在假山旁,佯做抱书温习,眼神却不受控制地朝远处欢声笑语的亭子望去。
亭子在园中湖的另一岸,亭中有帘遮掩,炉烟透过竹帘的缝隙,袅袅娉婷地钻出来。他的心也仿佛如烟般缥缈了,模糊了纸页上的墨字,幻想着那位如云烟般扰人清梦的女子。
手中忽地一空,他蓦地抬头,便对上了自家小妹雷珍那双透着打趣意味的眼睛:“呆子,又在这里偷看人家陶娘子?”
雷谨涨红着面皮从小妹手中夺过书来,嘟囔道:“谁说的……我,我看书呢。”
“我都在这里瞧你半天了,纸页都没翻动过一下呢!”
雷谨叹了口气,以卷掩住面庞。
这般偷盯着姑娘看,还被亲姊妹发现打趣,实在是有违君子之道,无比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