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看穿了陶谦的算计,想要从中浑水摸鱼利用他壮大铺子,但她没想到沈明昭在知道之后真的会不打一声招呼就把她给送了。
她生气的不是铺子被封了,也不是陶谦嘴里胡扯的什么利用,而是沈明昭这种自作主张,连商量都不愿张口的轻蔑——靠着哄骗宠溺和肌肤之亲的沉沦,来躲避真正的推心置腹。
他明明有那么多办法可以用。
亲口告诉她,这间铺子的地皮有问题,不羡,我们换一块地方。她自己出钱重新赁,或者他像从前那样再度开出三成的借条。反正她已经利用陶谦把铺子带上正轨了,一切早就井然有序,人人都知道西市的兴隆布庄,换块地皮,一样可以宾客满座。
她等了十多天,一直在等他开口,可他一句话都不说。
夫人是什么?
夫人是男子熏香的草雾,佩身的秋兰,是他们装点在身上的挂饰,性情如何,头脑如何,都只是点缀的花草虫鸟,搏其一笑罢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起来,一介挂饰,居然会产生自己与众不同的错觉。
可她更咬牙切齿地怨恨着那个让她产生错觉的人。
她以为他和秦朗不同,但其实没什么不同。
她的眼眶又红又热,可到头却一滴泪珠都掉不下来。
她已经不想再为任何一个男人哭了。
许久,宁不羡转过身来面向陶谦,此刻她已很平静了:“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陶谦望着她血丝未散的瞳仁:“回江南。”
“回去经营你的茶庄?”
陶谦微笑,却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在下很想这么说,然而事实上……家中的茶园自我父离世后,就被族老所把持,回去我也不过是一介丧家之犬。”
“可你却打算好了要回去。”
陶谦神色微讶,笑了一声,垂下眼眸:“有些冒犯,不过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二姑娘此话,是对在下回江南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你今日上门不是来找我的。可惜你的算盘大概是打不响,以我对沈大人的了解,他此次没有迁怒而是放过了你,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他不是野心勃勃的皇子,不会对你的任何提议感兴趣。别忘了,是谁一直在制定那些限制商贾的法令。”
对于她的坦白和认知,陶谦的表情已经称得上是……精彩:“二姑娘真是……我真好奇,沈侍郎如果听到你说这些话,会作何感想?”
宁不羡没做出回答,她的调子半真半假,带着些诱哄:“陶郎君只需要知道……我一直十分看好你。”
“二姑娘当初也是这么哄骗沈侍郎的?”
宁不羡被羞辱了一般地沉下了脸:“……陶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