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完全没有一点儿快乐的东西,像放满了黑色垃圾袋的回收塑料桶。
“不会的,慢慢来。”胡令溪说,“给他们一点儿时间吧。很多人还没有从你的入侵里回复,就连我……”他指指自己的脑袋,“也经常觉得自己的海域不对劲。你放心,这期间我们黑兵也一定会为你澄清的。你是真正的功臣,不能够一直被人这样误会。”
向云来看着自己手上的抑制环:“功臣?”
四个人一时无话。雷迟带向云来回到这里,是为了让向云来找到资料。但奇怪的是,他似乎也并不催促向云来。向云来很想说些什么,他这时候才察觉,贫乏的情绪会遏制人的表达欲。他想说话,但提不起说话的精神和力气。
“你这个要戴到什么时候?”胡令溪指指他的脖子,接着他刚刚的话往下问。
“问你呢。”向云来看雷迟。
雷迟抓起向云来的手:“我现在就可以为你解开。”
向云来一怔。他不仅看到雷迟的手按在抑制环的内侧,似乎正在摸索开关,他的眼角余光还看到,几乎同时,胡令溪和向榕都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胡令溪连退几步,仅一个呼吸的瞬间,花园鳗布满了整座酒吧。向榕没有后退,但她的萨摩耶立刻窜到主人面前,浑身毛发挣起,怒视向云来。
向云来怔怔看自己的妹妹。
啊……他心里有一个冷淡的声音正在喟叹:你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朋友和你费尽心力照顾的妹妹。
——他们怕你。
所有的安慰言辞,都比不上这一刻的条件反射。
雷迟松开手,他没有解开抑制环。刚刚的行为简直就像一种试探,一次让向云来愕然的表演。“你的精神体是花园鳗?”他跟胡令溪闲谈,“我可以看见精神体,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花园鳗,有意思。”
胡令溪走了回来。他十分尴尬,一只手悬在向云来肩膀上,始终无法落下,只好接着雷迟的话茬聊天。
向云来只看着自己妹妹。他对向榕也没有什么依恋,但不应该,不能够,她怎么……许多问题在向云来心里打转,他问不出口。
“……对不起。”向云来垂头起身,“走吧,雷迟,我带你去找资料。”
向云来坐上车也没有回头。向榕跑到车边跟他道歉,他只是摆摆手。不需要道歉,没关系的。他跟妹妹说:我不怪你。
但是车子磕磕绊绊地前行,他在副驾驶座上捏着安全带,浑身发抖。直到雷迟问他怎么哭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满脸的眼泪。
雷迟很理解地说:“人难受的时候是会这样的。”他从车里找出一包猫猫头糖果,放在向云来膝盖上,强调,“是新口味软糖,你试试。”
向云来:“……为什么都是糖?”
雷迟:“吃点儿甜的,人会开心。”
向云来一颗接一颗地吃。吃了半包后被雷迟夺回去:“你别吃完行吗?我就这一包。”
半包糖果无法让向云来振作。自从那一天以来,他好像完全失去了振作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