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我是说,你一定会非常兴奋,非常激动。”
向云来:“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柳川知道就行了。”
秦戈凝视他,片刻才轻轻摇头:“高兴的事没有反应的话,那伤心的事情你想不想听?”
向云来:“你说。”
他其实不想听。今日危机办的雷迟过来告诉他,他住满一个月就要出院,并且要住进危机办为他找的房子里,时刻处于危机办的监视之中,一天早午晚都要跟危机办报告自己的行踪。
向云来没什么情绪,只是觉得疲累。他想闭眼睡觉,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好的坏的,都别进入他的头脑,也不要强行逼迫他思考。海域的疼痛时不时会在睡梦中令他惊醒,那感觉很不好受。
但秦戈是他的调剂师,如果想尽快结束这种被限制、被监视的生活,他需要一份“一切正常”的海域检测报告。
向云来让自己语气减少冷淡,增加诚恳:“您请说。”
秦戈说:“隋郁失踪了。”
向云来眨眨眼。“我知道。”他说,“他们告诉我了。”
秦戈:“他失踪得很突然,可能在哪里受伤了,或者已经死了。他是很重要的人,你不这样认为吗?”
向云来知道秦戈期待他的什么反应。但他心中真的一片空空。只有“隋郁”这个名字短暂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但他无法再流露更多的情绪。没有关怀,也没有忧虑。
他叹了一声,尽力装作关怀:“那你们赶紧去找他啊。”
秦戈:“……”
第118章
向云来对许多事情都无动于衷,甚至对他自己身上的伤痛,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护士给他抽血,因是新手,扎了两针都抽不出来,最后一针还扎穿了血管,血呼呼往外涌。向云来擦掉那些血像擦掉一滩水,他也不安慰护士,擦完便无表情地朝她伸出另一只手。
折断的左臂不好复原,打了石膏和夹板。向云来总是忘记左手有伤,拿东西、喝水,时常是碰到伤处才反应过来。
抑制环并不是为了舒适使用而设计的,尤其是极少动用的、脖子上的扣环。向云来的脖子被它摩擦出一圈红痕,喉结处还破了。他也只是照了眼镜子,毫无表情地问:把我弄伤了,特管委会赔钱吗?
这倒是很符合他一贯性格。
他对痛很迟钝,对喜悦更是毫无感觉。湖泊里的水被抽干了,什么都不再剩下。
情况非常棘手,秦戈不知道怎么办。他没遇过这样的案例。
向云来的麻木更像一种抵抗。承受长期抑郁的人会出现明显的情感淡漠,向云来现在的状态和久患抑郁症的病人很相似,但他比那些人更极端:喜怒哀乐,所有情绪都在他身上消失了。如果不是脑CT扫描显示向云来的大脑没有任何病变,秦戈真的会怀疑,向云来其实是病程漫长的精神障碍患者。
只能推测,在注射40ml阿波罗的一个多小时里,向云来一定经历了秦戈无法想象的事情。他大脑中感知情绪的开关彻底被关闭了,而且是被向云来自己关闭的。他必然承受过远超阈值的强烈喜怒,为了不让自己崩溃,大脑选择了相当坚决的自我保护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