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孔雀,百灵,犀鸟,黄鹂,喜鹊……各种大小,各种颜色,无数翅膀,响亮啼鸣!
飞得最高、最快的,是一黑一白两只孔雀。它们在阳光中展开双翅,拖曳长长的尾羽,如同两片闪光的羽毛一样轻盈。鸟儿形成的大潮从车间中涌出,其中更有许多能复制的精神体,一时间,向云来和隋郁眼中全是扑打翅膀的雀儿。道格乐斯再次释放蜂鸟,汇入鸟的潮水之中。
它们形成巨大的影子。它们是天空中滚动的云。
云化作潮水,倾斜而下。
孔雀引领着方向,它们就像真正的海浪,从高处沉重地击落,卷向满地乱窜的蟑螂。
向云来从隋郁背上跳落。不仅是鸟儿,他还看到了从车间门口那辆货车下游出来的几条蛇。
他们正在保护自己,以脆弱但昂扬的方式。
哨声从高处吹响,想想再次振翅。在苏郎“你飞不了”的怒吼中,她跳上楼顶的水泥墩子,开始了新一轮的指挥。
邵清和道格乐斯在厂区外头两百米开外的树上找到蟑螂精神体的向导时,厂区里的攻防战终于逆转。
向云来把隋郁拉到一个办公室里:“我要继续。”
隋郁:“不行,你刚刚脱离任东阳的海域还不到十分钟。”
向云来:“对,现在是乘胜追击的时候。”
隋郁坚决不同意:“不可以!你要更爱惜自己……”
话没说完,向云来扑到他身上,说:“快,抱紧我。”
叹息着揽住向云来,隋郁知道他已经开始第二次入侵。
这一次入侵异常顺利。向云来熟悉任东阳新海域的气息和节奏,侵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甚至踏入隧道的数秒后,便准确抓住了可以通往深层海域的那颗头颅。
任东阳正因为被向云来窥见可耻的往事而愤怒,但他的愤怒完全无法阻止向云来的强硬刺入。向云来此时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遵循章晓的叮嘱,最大限度发挥自己的力量。他要从任东阳的海域里挖出与罗清晨有关的一切。
拨开无数不必要的回忆,甚至在这些回忆中,他借用任东阳的眼睛看到了自己。匍匐的自己,跪下的自己,赤裸的自己,哀哭的自己。在恳求任东阳用激烈的情事来平息海域震荡的时候,向云来总是被痛苦和无助折磨得无法舒展,蜷作一团。
而那时候的任东阳心中,总带着令人齿冷的愉悦。
但向云来只是路过这些记忆。他不停留,也不分出任何心神去怜悯自己。在深层海域中横冲直撞,他不断跌入记忆,直到猛地冲入一个惨白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窗,只有一张床铺,地板上零散地摆放着一些玩具和书籍。
任东阳站在玻璃隔墙之外,注视房中的少女。
那少女身穿格子连衣裙,裙子有些短了,不够合身。她在墙上的白板上写字,全都是汉字。
“几岁了?”任东阳扭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