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来狐疑收下。隋郁说:“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之后可能不会回来,但我会继续申请跟你会面。我知道你没有手机,你拿着这个,我们有空就聊天。”
向云来:“不用做这种事。”他把手机放在阳台边,慢慢推到银狐足下,“我和你现在最好的相处方式是拉开距离。这样你不会难受,我也不会心烦。”
对,心烦。向云来像得到了准确答案:他现在不上不下的感受,就是心烦。而隋郁就是心烦的源头。
“你看到我就恶心,我看见你就烦。”向云来耐心说,“不见面是最好的。”
隋郁斩钉截铁:“不行。”停了一会儿,他又说,“你进过隋司海域,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我现在的反应都不是真实的,我没想过放弃你还有我们之间的关系,向云来。我发过誓的,你也还记得,对不对?”
向云来耳朵忽地发烫,一种古怪的感受控制了他。好像被层层叠叠的岩层死死压住的心底,有什么正在翻涌。
他还没想到怎么回答,银狐忽然猛地一窜。在向云来没看到的地方,一条飞蜥正匍匐在他的影子里。银狐的爪子落下,飞蜥啪地消失。龙游恰在此时走出来:“你在看什么?”
银狐已经消失,隔壁没任何声息,向云来迅速拿起手机让它顺着袖管滑进衣服里:“看日落。”
龙游瞥一眼阳台外头。
向云来更正:“日出。你瞧,像个咸蛋黄。”
龙游和他并肩而立。飞蜥四爪挥动,很快爬到龙游的手心,小眼睛盯着向云来。向云来面不改色:“你这壁虎挺可爱。”
龙游小声地:“放心吧,我不没收你的手机。”
向云来:“……为什么?”
龙游:“你是不是跟秦戈分享了重要情报?我刚刚接到通知,你的危机系数下调了,这屋子里只留我一个人看着你就行。蔡易说你是可以信任的人。”
向云来冷笑:“他现在才确认我可以信任?”
龙游:“向哥,反正你无家可归……我的意思是,反正你家没了……也不对,总之你先住这儿。有什么事情就使唤我,吃的喝的用的,我都给你买回来。”
他告诉向云来,秦小灯和邵清在他被抓走后,立刻被危机办转移出二六七医院了。俩人现在情况都很稳定,秦小灯已经苏醒,并且给出了自己被袭击和注射不明药物的证词。
王都区的工作也正在逐步开展,虽然资金紧张,但好在人手是足够的,而且每到周末就会有许多人到王都区帮忙重建。
“很多人认为他们会再次回到王都区,是因为你当时的暗示还残留着影响。”龙游说,“但也有很多人渐渐开始支持和理解你了。王都区的人没了家,那能帮就帮一把,这很寻常。”
龙游很少这样滔滔不绝,他说完竟红着脸挠挠头:“我是不是也变了?”
龙游果然不干涉向云来使用手机。但向云来知道,这里到处都有监视装置,拨出的号码和接听的电话自然也被严密监听,手机用处不大。这一晚回到卧室,他先拨通了向榕的号码。
王都区地陷事件之后,各种电话诈骗团伙雨后春笋般冒出。向云来打了好几次,向榕才没好气地接听。察觉来电的是向云来,一句“哥哥”还没喊出来,她哇地哭了。
向榕今日听半丧尸人黑兵说,他们的首领一早就赶到医院,似是好友为了救向云来而身负重伤、命悬一线。他们说得担心紧张,向榕听得手脚冰凉。救人的都这样,那被救的岂不……但她一直忍着没哭也没闹,十分冷静地去找胡令溪,拜托他打听消息。此时得知向云来安然无恙,她哭完又笑,笑完又哭,一句“对不起”反反复复说了许多遍。
仿佛是为了弥补此前自己无意识的畏惧对向云来产生的伤害,她平静下来之后开始聊自己的事情,一切巨细无遗,都要跟向云来分享。她现在住在夏春家里,每天都在临时的黑兵基地帮忙处理文书工作,比如整理遇难者的名单、统计捐助的物资统计,忙得脚不沾地。向云来一听她为黑兵做事,先问是否安全,再问夏春给不给钱,给多少钱,是否按时,有无保险,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