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早已推测出自己应该就是“最后仪式”上的那个祭品了,巨人们想要尽可能地维持完美仪式,可之前那间房间被方思弄搞成那样,肯定需要重新布置,或者直接换一个房间也有可能。
现在,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再次摄入那种气体——当然也有可能是另一种——的身体如同死物,他完全控制不了,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了。
他在这个世界中成了一个完全听天由命的人,没有任何办法再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于,他最擅长的蛊惑人心的本事也没法施展,因为这些巨人们听不到他讲话。
……就,这样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对着天花板的视线中再次出现了那个金白巨人的身影,它低垂着头颅,在他身边摆弄着什么。后来他听见了一声清脆的碰撞,意识到它又在摆弄刀具。
又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嫌他碍事,它伸手将他往窗边推了一下,这一下让他的头颈也因为惯性偏移,“咚”的一下,他的脑袋撞在了窗户上,巨人也没有再管他,而他刚好可以以这个姿势可以看到楼下那个巨大的白色圆盘。
这个世界已经来到了日落时分,太阳光线的烈度也逐渐减弱,但那个圆盘材质特殊,似乎可以聚集和反射世界上的所有光线,仍是亮得晃眼,仿佛能将人的双眼刺瞎。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某种恐怖的预感驱使着他,让他竭尽全力地想要看清下方的画面。
终于,曾被数度强化的视力帮助了他,让他在那个圆盘旁边看到了被巨人捏在手里的方思弄。
以及下一刻,那个让他目眦欲裂的场景。
他张开嘴,竭力发出一声嘶吼,然而自己并没有听见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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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第一次离开领养处“温室”的人类,井石屏提心吊胆了一路的心这时候终于放下了大半,这一路走来并没想他想象中的那样险象环生,事实上他发现,离钟楼越近,他们路遇的巨人反而越少。
而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那座钟楼脚下。
钟楼的建筑造型与这个世界的整体风格一致,只不过明显要更古老原始一些,没有明确的“门窗”或台阶之类的人造物,只有大小不一的孔洞,好像是天生地长的一样。略微扭曲的几何形状和繁复的图腾花纹组成了壮观的楼体,超高的高度将整个钟楼拉扯成了一根擎天之柱般的长棍,站在楼下几乎看不到位于顶端的时钟。
井石屏抬头仰望,张开嘴惊叹道:“我们怎么上去?”
他注意到钟楼下面似乎没有守卫,至少在他的视线范围里没有。
这让他有一点想不通,钟楼在这个世界中如此重要,几乎可以等同于人类世界的大皇宫、总统府,一点守备力量都没有吗?
蒲天白却平静而笃定地说:“这个世界的人,是没有办法自己摧毁‘时钟’的。”他顿了一下,又说,“你可以理解为,这世界所有人都被上了一个‘思想钢印’,他们脑海中根本就没有一点‘摧毁时钟’的概念。”
听他这么说,井石屏的思绪却飘到了另一个并不是太有关系的方向: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他就有一种感觉,好像一直被什么人注视着,而一路走来,特别是在那些宛如“血管”的通道内“传送”的时候,他更是觉得这个城市本身像是活的一样,如同一个沉睡着、呼吸着的巨人。
在这种想象中,他们理所当然成为了这个巨人身体中的细胞,完成着这个巨人的生命活动,细胞会反抗主人身体的意志吗?
他们很容易地从一个相当克苏鲁的圆洞进入了钟楼内部,没多久就看到了“大厅”里的“通道”。这里的“通道”就更像“血管”了,井石屏甚至觉得它们的颜色都要更鲜红一些。
他们走进去,身体立即向上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