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一个足以让人信服的结论,可惜的是他想明白得太晚了,除了他以外,今天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在钟声响起的时候,他知道樊好被钉到了天花板上。
他再次躲过气急败坏的烟灰缸,以及白方块与黑脸怪的夹击,心中急切地默数着钟声的次数,前几次钟声响起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要数,现在数一数,万一这次活下来了,还有下次。
他知道自己的精神不对头,明明一个小时以前还处在一种生无可恋的状态之中,但被樊好那么一哭,他这会儿又忽然想活了。
至少,至少要再见玉求瑕一面吧。
他举着刀,与那几个比他大上几十倍的巨人对峙,在一片混乱的脑海中,玉求瑕的出现给他无着无落的求生欲赋予了坚定的意义,他发了狠,眼睛倒映在澈亮的刀面上,一片血红。
他要活下去!
忽然他听到风声,但是太快了,太快了,几乎是在他意识到的一瞬间那股巨大的力量就接触到了他,直接将他从侧面踹飞!
他在空中飞了一会儿,被摔得七荤八素,手中的刀子自然也脱手而出,落在他前方七八米处,他爬着想去捡,却被什么东西死死压在了地上。
他挣扎着去看,看到一片漆黑的泥浆悬停在上,从泥浆之中伸出了一只“脚”,将他牢牢踩住。
他认出了这个巨人,是“大山”——这是方思弄起的外号之一,这个巨人的额头前面有一道凸起,与发际线两侧的凸起组合在一起,整张脸看着像一个象形的“山”字——烟灰缸举行“仪式”那天,它也像这样站在阴影里,只是那天没有出岔子,它也几乎没有动过。
方思弄上次见它就觉得它跟其他巨人不太一样,以他作为人类的逻辑推断,它有一种“凌驾在上”的气质,要么是上司,要么是长辈。
这时白方块已经追到这里,跪在地上,从大山的脚下把他抓了出来。
一切都在寂静中发生,在樊好没有了声音之后,这间屋子陷入了死寂。
刚刚那一脚、那一摔,把方思弄伤得不轻,满嘴都是血味,他现在动一下都疼,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白方块抓着他回到了灯光下。两只手捧着他,让他瘫在自己的掌心里。
方思弄看到了它逆光中的眼睛,确认那里面真的是悲伤。
烟灰缸走过来,将一把新的刀递到了它手里。
方思弄呛咳着吐了一口血,躺在白方块的掌心里喘粗气,余光瞄到了窗外的时钟,在敲响时,它的红光越发耀眼了。
他开始后悔:如果那天没发那次疯,让白方块放松警惕,不把他一直关在浴缸里就好了,说不定还有逃跑的机会……
他没能拖到钟声结束,他要死了。
太遗憾了,死也没能死在玉求瑕面前。
真的已经用尽全力了……没办法啊……
白光晃了眼睛,白方块举起了刀。
然后,时间仿佛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