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臭皮匠再次聚集在了滨江老城区的那家小菜馆里。这是家夫妻店,老板娘负责点单传菜,男老板则负责煎炒烹炸。小店一直做的都是街坊生意,客流量不多也不少,算是能够养家糊口的程度。老板娘见经常来的三名客人又来了,热情的迎接着,点了菜后,还送了一盘油炸花生米跟脆萝卜。“哥几个吃好喝好,有什么需要就叫我。”“行老板娘,你忙去吧,我们自个顾着。”范伟大大咧咧的撬开冰镇啤酒。虽然天气转凉了,但他还是好这一口,每次吃饭不来上一瓶,就觉得憋的慌。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几人的话匣子也逐渐打开。当周墨说,他已经被张立文亲自下令放了大假之后,范伟跟王庸全都因为惊讶而合不拢嘴了。愣了老半天,王庸这才紧张的问道:“周秘书,该不会是刘翠玉的案子影响到了您吧?”周墨深吸一口气,喝了一口啤酒,这才说道:“这件事的水远比咱们想的深啊,我现在有两种怀疑,一是,张立文跟李保田达成了什么协议,二是”他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出口,双眼却被小饭馆角落处墙壁之上的电视机给吸引了。电视里刚刚播放完午间新闻,此刻正在播放“城市夜话”的白天栏目。与夜晚录播的完整民生案件不同,白天的栏目一般都是采用直播形式。就是那种接受民间举报,然后派遣记者上门问询,或偷拍或明拍,以此达到曝光社会百态的效果。但这种直播往往是没有结果的,事情最终处没处理,观众们并不知道。所以这档栏目的收视率远没晚上录播的“城市夜话”关注度高。见周墨被电视吸引而中断了讲话,范伟跟王庸也看了过去。今天的栏目标题是:合法商人经营难,投诉遭遇重重阻挡,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这个标题不可谓不惊世骇俗,即便“城市夜话”这个栏目以针砭时弊而闻名,可这个标题出现,同样令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爆料人被打了马赛克,真实身份也被隐去,但他爆料的事情却触目惊心。因为爆料人正是“明清仿古街”项目重启后,参与现场照明设施竞标的商家之一。据他爆料,明清仿古街上的多个子项目虽然是公开进行的招投标,但其实存在围标这种不法情况。围标则是几个投标人之间相互约定,通过一致抬高或压低报价进行投标,达到围标的效果。爆料人是照明设备供应商,他就遇到了围标的情况,失败后进行投诉跟上访,哪晓得不光石沉大海,甚至他个人还被标记了。现在去首都魔都出差,只要用自己的身份证购买票据,就会被有关部门找上门谈话。爆料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记者哭诉:“我合法纳税,合法经营,他们凭什么区别对待我?”说到这,似乎下了鱼死网破的决心,一拍大腿道:“既然不想让我活,那大家都别活,仿古街这个项目不光有围标之类的不法情况,据我所知,还有陪标跟串标的”到此画面一转,立马到了外景记者身上,他赶忙打断了对方的话,开始询问其他问题。但周墨等人还是听到了关键词,那就是陪标跟串标。陪标就是在某项目进入招投标程序前,招标单位已经确定了意向单位,其余公司只是来走过场的。串标是指投标单位之间,或者投标单位与招标单位相互串通,达到中标的目的。之后记者又当场实验,让爆料人在火车站售票大厅购买去往首都的车票。哪晓得票刚刚打出了,不到五分钟,手机就响了,接通一听,居然是火车站派出所打来的。节目到此,由室外转向室内,因为是全程直播,所以没有处理结果。但内容却无比震撼,连带着牵扯出了一系列的有关部门。小饭馆内的三人都看傻了,这些东西是电视上能播的?范伟更是瞠目结舌的说:“他们,他们疯了吗?”王庸一脸义愤填膺,周墨则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淡定。明清仿古街可是李保田一手促成的项目,又有诚润集团这种大型企业兜底,这样的项目不可能面面俱到。特别是在鼓励发展经济的档口,蝇营狗苟的事情绝对不会少。他惊讶的是,这起爆料表面上只是在说“照明设备”这样一个小小的供应项目。可以点带面,其它的项目呢?更大的项目呢?比如说修缮建筑的建材供应招标,沙石土方招标,乃至工程施工招标?爆料人也含糊其辞的说了,明清仿古街还存在陪标跟串标的情况。如果落实,必定会牵连到一大票人,而牵一发动全身,追根溯源,大概率会牵扯到主管部门头上。周墨点燃一支香烟,幽幽的抽了一口,白色烟雾袅袅升空。“这是有人要对付李保田跟陈志宇呀!到底会是谁呢?”,!范伟跟王庸同样神色凝重,百思不得其解。有句话说的很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如果是普通百姓看到这则新闻,肯定会痛骂围标的不法商人,正是他们狼狈为奸才会导致按规矩来的爆料人投不到标而白白蒙受损失。除此之外,还会痛骂信访部门,凭什么不接受举报,是不是收受了好处云云。但作为内行的周墨三人视角则完全不一样,他们从中看出了事情本质。周墨很快就抽完这根烟,正准备续上,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目光炯炯的看向范伟:“老范,上次让你调查内鬼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到底是不是你们院的政治部主任白先勇,还有那个科长韦久平发了力?”“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他俩没有动静,根本不清楚这件事,应该不是他们。”范伟皱眉道。王庸道:“那会不会是别的部门有人出手了?”范伟道:“案子是友谊分局办理的,因为涉外了,所以由市局督办,我相信问题肯定出在他们那。”周墨掏出手机,立马拨通了马刚的电话,老马正在食堂吃饭,接到周秘书的电话后无比受宠若惊。“老马,如果有时间的话来一趟我这,有点事想找你咨询咨询。”挂断电话,王庸问道:“周秘书,你找老马干嘛?难不成你怀疑是他把事情压了下去?”马刚一个分局政治处主任,怎么可能压下涉外案件,周墨摇摇头,并没有详细解释。几人又等了半个小时,穿着便装的马刚终于姗姗来迟。进门后苦笑的瞧着三人:“周秘书,您喊我过来是有啥事?”“老马,我已经放大假了,现在不是周秘书,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我有件事想问问你。”周墨道。马刚一阵云里雾里,怎么又放大假,又不是周秘书?他年纪大了,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仅凭直觉坐下说:“您问吧周秘书。”“刘翠玉的案子你们为什么要定性为普通的交通肇事案件?是有人打过招呼了吗?”周墨直白的问道。听的范伟暗暗咋舌,还是老同学有魄力呀。马刚此时才转过弯,吓的脑门上渗出了不少冷汗,脑子里也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可最终他还是没能顶住周墨那锐利的目光,一摊手无辜的道:“案子虽然是我们分局办的,但不是我们定的性,是市局直接下达的指令,让我们快速结案,给外部使馆一个交代。”:()净身出户后,妻子一家后悔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