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小羽这学期交的摄影作业,明显比上学期进步很多。不过,新闻系这学期最主要的专业课并不是《新闻摄影》,而是《新闻采访与写作》。开学的必须要写公共人物,哪怕只写一篇关于生产队社员的采访稿,只要发表了,就是符合要求的。”“但是打分的笔攥在崔老师手里,”项小羽翻看着近期的听众投稿,头也不抬地说,“如果他不满意,给咱们打个低分,也是符合要求的。”其实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儿呢,所有人都想把这篇公共人物采访稿投出去。但是新闻系三个班一共九十人,要做同样的作业。哪有那么多的公共人物可以给他们采访呀?项小羽心里很焦虑,她不想像其他人那样精雕细琢,等到年末才投稿。这个稿子必须尽快投给报社,抢占先机。否则越到后期,报社杂志社收到的类似稿件越多,她想要一个版面就更不容易了。新闻系的学生并不是真正的新闻记者,投稿只能算是作者投稿或者读者来信,被采纳的比例并不高。“听说甄珍和沈太行已经找好采访对象了?”项小羽问。“嗯,甄珍说她姐插队的地方,有一个能用耳朵识字的孩子,在当地还挺有名的。”廖习兰语气有点微妙,“她要去采访那个孩子。”项小羽震惊了。“啥叫用耳朵识字?”“好像是不用看,只用耳朵听就能辨认出纸张上写了什么。”“真有这样的人?不会是骗子吧?”项小羽不太信。“那谁知道,到时候看看她的采访稿呗。”廖习兰笑道,“听说那是什么人体的特异功能,也是一种科学。”项小羽:“……”完全陌生的领域。她还想问问这个特异功能的事,穆蓉却推门走了进来。“你们还没找好采访对象啊?”穆蓉笑着问。“哎,众里寻他千百度啊。”项小羽接过她递过来的稿件问,“奇奇和灵灵最近怎么样?”“挺好的,灵灵已经跟着高老师认字了。”穆蓉脸上绽开笑意。她在教师宿舍那边找了一位独居的退休女老师,儿子女儿都考去了北京上学,只有这个老教师独自在省城过日子。穆蓉以每月十五块钱租到了一个挺大的单间,偶尔需要帮老太太做做饭洗洗衣服。但是白天上学的时候,她可以把两个孩子托付给高老师,让自己安心学习和工作。只不过,即便省吃俭用,母子三人每月的开销还是太大了,学校的助学金根本不够用,穆蓉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找门路赚钱。省大广播站会给学生稿件一些补贴,但也只是意思意思,穆蓉的稿子被用过几次,才得了不到十块钱。但是即便没什么钱,她也坚持每周给广播站送一篇稿子。项小羽将稿件收进抽屉里问:“你平时听中央广播电台的少儿节目吗?叫《小喇叭》的那个。”她家双胞胎每天晚上都跟着收音机一起唱,“嗒滴嗒、嗒滴嗒、嗒嘀嗒——嗒——滴——小朋友,小喇叭节目开始广播啦!”项小羽每次听他俩惟妙惟肖地唱这个开头曲,都能被笑死。只恨家里没有一台摄像机,让她把儿子们的可爱瞬间拍摄下来。“以前好像听过。”“其实你可以关注一下《小喇叭》的播放内容。这档节目里要征用大量的儿歌和儿童故事。”项小羽建议道,“之前你住在宿舍的时候,不是给灵灵他们即兴编过一些睡前故事嘛,我觉得其实还挺有趣的。你要不要试试写儿童故事?央广的稿费肯定比学校给的多很多。”穆蓉的稿件质量很高,她是希望对方可以一直给广播站供稿的,但是穆蓉投稿的目的是为了赚钱养娃,而广播站经费有限,项小羽即便想帮她,也得遵守规则。“我那些故事都是随口胡编的。”穆蓉脸上带出些赧意,“这能行吗?”“行不行咱们说的不算,得由孩子们决定。要是孩子喜欢听,你就可以去试一试。”项小羽笑道,“要不你先写一个故事出来,我拿回家给我两个儿子读一读。他俩这些年听的儿童故事得有上百则了,如果他们喜欢,你基本就可以放心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