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小羽接过他的背包,又将草纸和热水盆塞进他手里,哈哈笑着说:“快去吧,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宋恂认命地走过去,捏着鼻子做出一副臭不可闻的样子说:“你俩现在已经是一岁多的大人了,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能像才几个月的吃奶娃似的,什么事都等着爸爸伺候!”吉安和延安坐在痰盂上,裤子被退到了脚踝,小手在光溜溜的大腿上挠啊挠的,就是不回话。“你俩谁先来?”吉安乖乖举手。宋恂一边干活,一边回头问:“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还把两个孩子接回来了。项小羽笑眯眯道:“今天遇到一件大喜事!我提前回来报喜的!”“哦,那我先恭喜小毛同志了,遇上什么喜事了?”“市人广要组织播音员去上海参加一个播音研讨会,我们市渔业电台也算是一个独立单位,郁台长推荐让我代表台里去参会!”宋恂给吉安穿上裤子,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又像流水线上的工人似的,去伺候下一个。“那确实是喜事,连苏越都没轮上这个名额呢,让你去了!”“我主要是沾了节目的光,我一直在做的那个介绍先进单位和个人的节目,给许多单位的产品都打了广告,这两年没少接到企业的感谢信,郁台长觉得我的节目能帮助企业解决问题,促进生产。所以,刚过完年,就宣布让我去了!”项小羽心里美得冒泡,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延安是个小捣蛋,趁着妈妈不注意,还偷偷模仿她说话时的神态。被宋恂发现后,光溜溜的屁股上挨了一巴掌。“什么时候去出差?”“下周一,去一个礼拜呢!”项小羽语带向往道,“我上次去上海还是十年前呢,也不知道上海现在变成什么样了!这次得多带点钱过去,在上海多买点咱们这边没有的东西。我听说,那边可以买到那种儿童骑的小三轮车,到时候我也给他们买一个。”将延安也收拾利索了,宋恂摊着手说:“那不巧,我下个礼拜也要出差。”项小羽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摇头不信。“真的!我今天刚接手了邱大为的工作,协助裴副主任做渔业工作。地区要在这个月组织渔民去外海捕鱼。裴主任的年纪不小了,我得陪着他下乡做动员。”项小羽傻眼地问:“咱俩都走了,吉安和延安由谁照顾啊?”“要不咱俩一人带走一个?”宋恂好心地将选择权交给她,“你想带吉安还是延安去上海?”项小羽选择困难,对着两个萌哒哒望着她,等着跟她去上海的儿子,恨不得先捶宋恂一顿。距离南湾县五十公里的陈瑚岛上,到处是一丛丛黑松。它们枝干倾斜,偃蹇盘曲,树冠又小又平,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块块绿板。孟玉裁拉着被裹成球的两个小孙子,站在小山坡上向码头眺望,头发被威力巨大的海风,吹成了与黑松树冠一致的特异造型。“你们爸爸一时半会儿忙不完,咱们先回家行不?”孟玉裁低头与两个小不点商量。吉安一开口就被灌了一肚子冷风,赶忙将嘴闭紧,乖乖点头。岛上的碎石子路不好走,孟玉裁将两个胖小子一左一右夹在胳肢窝下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带下了小山坡。她回省城以后还没有正式工作。文工团已经有了新团长,编剧也由其他人负责了,单位里早就没了她的位置。而她的级别摆在那里,没有合适的岗位,军区又不能把她随便塞个地方,就只能让她暂时待业了。反正在哪等都是等,听说儿子儿媳要出差,两个孙子没人照看,她二话没说就买车票赶来了南湾。至于老头子什么的,根本不用她操心,人家归队就有工作,日子比她充实多了。吉安延安与奶奶在陈瑚岛上朝夕相处了半个月,关系早已今非昔比了。延安向来嘴甜,即便说话不利索,被人夹在胳肢窝底下,嘴巴还是一直叭叭个不停:“奶奶,累不累?”“不累,再走几步就到家了。”孟玉裁喘着粗气说,“回去以后,咱们一人吃一块陈奶奶做的奶糕。”宋恂是来出差的,她虽然带着孩子跟来了,但是并没有与他同行。而是跟着亲家项队长出海的船队一起来到陈瑚岛,住进了项大嫂弟媳妇的娘家。这次船队去外海打渔需要很长时间,孟玉裁提前准备了不少东西,光是吃喝和双胞胎的日常用品就带了四大包。“妈,你们又跑去哪儿溜达了?”宋恂远远地看到他们,就从院子里迎了出来。“他俩嚷着要去接你,我哪敢让他们去海边呀,就带着去小山坡上玩了一会儿。”孟玉裁甩着酸痛的手臂问,“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指挥部那边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