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还没亮的时候,桃杳就早早起了床。昨夜她睡得早,睡得好,所以今天早晨精神抖擞,也不想睡懒觉,飞快地披上了毛皮袄子就出门。晨早霜寒露重,小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全都覆上了一层湿露。走在种满了草药花木的小径上,呼吸到的空气都充满了植物的清香,桃杳顿时感觉心胸一畅。经过昨夜的雨水,玉液草花今日开得更加旺盛,远远望去,那一片碧绿草甸上缀满了星星点点的白花,看起来像是漫天繁星,稍有微风吹拂,那些小巧的花骨朵便随风摇荡,好像是银河星空光华流转一般。桃杳忽然想到程天水说过,这玉液草花没什么药用价值,无毒无害,吃起来也没什么滋味,心中突然起了好奇,便靠近那玉液草丛,随手摘了一朵花下来,捧在手上放到鼻间闻了一闻。这玉液草花并没有什么香味,果然如程天水所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桃杳将那朵玉液花随手别在耳后,就好像在头发上别了一个小巧的洁白发卡。她不爱在头发上戴东西,满头素净,只戴一朵小花,看起来倒是有一种别致的可爱。桃杳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跑到了阁楼上,却见昨日自己送上来的那只暖壶依然还放在窗台上,并没有动过的痕迹。桃杳心中一动,忙跑过去抓起暖壶晃了一晃,暖壶中的水都已经凉透了,看来昨夜陆澈并没有拿这个暖壶进屋。桃杳轻轻叩响门扉,问道:“陆澈?你醒了吗?”屋内静悄悄的,无人应答。桃杳心中忽然涌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又连忙敲了敲门,依然无人应答。“陆澈,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来不及再思索什么,桃杳正想用力将门推开,却发现门后上了锁,推不开。于是,她又从院子里捡了一块碎瓦片来,将陆澈房间的窗户打破了。窗户被桃杳破出了一个大窟窿,屋内的情形瞬间映入眼帘——桃杳连忙将脑袋从窗户探入屋中观察,屋内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的,很显然,陆澈已经不在了。桃杳发出一声惊呼,将楼下的程天水都唤来了。只见程天水抬着头,从阁楼下面望着桃杳,还正睡眼惺忪:“侄媳妇,这大早上的天还没亮,你在这搞什么啊?”程天水似乎看见了什么,也发出了一声惊呼:“哟,你怎么还把我的窗户给弄破了!你说这!”桃杳连忙应道:“程大夫,陆澈他不见了!”“不见了?”程天水满脸狐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真是我治过最不听话的一个病人,千叮咛万嘱咐,说了要让他好生休养不要到处乱跑,你看,还是不听话!这大早上的天还没亮,又跑哪里去了呢……唉呀,管不着,自己的身体自己负责,我已经尽力医治了,他自求多福吧……”程天水摆了摆手,抱着枕头就要回房睡觉。桃杳心急火燎地抱着暖壶冲下楼,没有注意一个熟悉的身影窜到了面前,闷着头一股脑往前冲,直愣愣撞入了某个气味熟悉的怀抱中。依然是好闻的松木清香,只不过今日这香味好像多了一分其他的韵味,似是丁香?又好像是别的什么,掺杂在这松木清香里,两种香气融合得并不是很好,闻起来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桃杳抬起头,便看见楚欢隽那张懒洋洋的笑脸。“小桃今日怎么也起得这么早?我正好有事情来找你……”此刻桃杳满心满眼想着失踪的陆澈,根本没心情听楚欢隽说什么,忙着要推开他,急道:“小楚,陆澈不见了,我要去找他。”桃杳的脚才刚踏出去没有几步,就被楚欢隽像抓小鸡崽似地拎着领口一把揪回来,他似乎也才刚刚起床,语气里也带着一种起床气独有的懊恼:“他不见了便不见了呗,他都多大个人了,又不是个不能自理的婴孩,你也不是他的父母,非要找他做什么?”桃杳现在没心情和他解释,可是又挣不开他的魔爪,只好在原地疯狂地扑腾着四肢,慌忙道:“可是他是个病人!再说了,他最近心情都不怎么好,我怕他想不开去做傻事。”楚欢隽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抬手在她后脑勺上来了一个脑瓜崩儿,埋怨也似地骂道:“时桃杳,我看你不要太杞人忧天了。一个成天想着要报仇的人,仇还没报完,怎么可能轻易去死。”桃杳愣了一愣,顿时停止了挣扎的动作,心想,楚欢隽说的也对。楚欢隽见桃杳不再挣扎了,便松手将她放下来。彼时,宋知守正推门进来,他手里还提着大袋小袋还正热气腾腾的吃食,见着桃杳,脸上也立即换上一副笑容,道:“时二小姐也起得这么早?也算是和王爷心有灵犀了。”楚欢隽立即咳嗽两声,向宋知守那边抛去几道眼刀:“说什么呢?没个正形。”宋知守提着大包小包走过来,将袋子里的那些吃食一件件摆到桌上,有包子豆浆,油条馒头,胡辣汤粉面,一应俱全。桃杳看着宋知守将各种吃食一件件摆上桌,将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差点儿以为自己来到了哪个小吃摊。楚欢隽替桃杳拉过来一张板凳,手在板凳上拍了一拍,示意桃杳过去落座。“肚子饿了,先吃早饭吧,别的事情,等吃饱肚子了再说。”楚欢隽这个人,确实有一种魔力。刚刚桃杳确实为了陆澈心急得不行,可是经过楚欢隽这么一通开解下来,桃杳似乎真的也想开了一些,方才浑身紧绷得像一根弦,现在对着满桌的食物香气,身体也不得不松弛下来,跟着楚欢隽到桌边落了座。楚欢隽夹了一只生煎牛肉包放到桃杳嘴里,烫得桃杳牙齿舌头打仗。楚欢隽便在旁边取笑她:“你瞧瞧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总想着要去照顾别人。”:()王爷!权谋非戏,摆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