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吗?是她吗?如果是她,千万不能有事!楚欢隽不自觉地在心中如此祈祷着,将那段桃粉色纱缎揉成一团捏在手掌心中,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下掘地三尺时,猛然发现一旁的泥地里有一行深浅不一的马车车辙。这一带荒郊野岭,连人家都没有几户。这泥地上的车辙形迹清晰,一看便是新鲜留下的。楚欢隽心中一动,赶忙牵上骡子,顺着那车辙的痕迹往前走去。走了大约四五里路,远远地便望见有一片桃花林。这车辙只顺着一条路向前,径直走入了那桃花林中。偶然间,楚欢隽又在地上发现了一截桃粉色纱缎,再往前走,却见那桃花枝头也系着一段纱缎。楚欢隽心中大喜——桃杳这丫头还不算太笨,知道留下记号,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了。这桃花林中雾气弥漫,楚欢隽视线受阻,他便只好顺着车辙和桃杳用纱缎留下的记号在桃花林中穿梭。不知到底走了多久,脚下马车车辙的痕迹蓦然凭空断掉了,四周也不再有桃杳留下的粉色纱缎,只有几块碎石散落在泥地里。眼前依旧还是桃树,茂盛的枝丫密密麻麻地遮住了前面的路况,还有许多荒杂的野草生在路面上,前面什么也看不清。楚欢隽不由得心中一空,一个不好的念头猛然钻进脑海里。他一边在心中祷告着,一边再向前两步,拨开前面杂草丛生的灌木和桃树枝,霎那间,眼前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景象顿时让楚欢隽心跳停摆了片刻。前面,竟然是悬崖。楚欢隽低头往悬崖下面望去,这悬崖高耸,悬崖之下是一川深水,若是桃杳真的在那马车上面,不慎跌落了这山崖,恐怕一点生还的希望都没有。猝然间,楚欢隽觉得心脏抽疼得紧,不由得将一个拳头砸在了一旁的桃树上,几乎要将那树干摧折断裂。不会的,她不会有事——他都还没有来得及看她一眼,她怎么能有事?!楚欢隽心跳如鼓,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仓皇无措。曾几何时,楚欢隽曾经那么骄傲自大,目空一切地认为,他能掌控住所有的事情,运筹帷幄;没有把控的事情,他是一定不会靠近的,因为那太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将他自己也牵连在内,无法脱身。虽然早就发现了桃杳是一个他无法掌控在手中的变数,可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要靠近她一些,再靠近她一些,哪怕她要拒他于千里之外,但那又如何?他乐意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纵使他的理智曾千万次提醒自己,不要再搭理那个对自己没什么用的笨丫头了,可是有她在的地方,他的目光就永远无法离开她——要追着她,永远追着她,跟着她去看一看她所向往的世界,要保护她不受任何人欺负。在找不到桃杳的这一刻,楚欢隽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疯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恐怕这一回,他真的要在女人身上栽跟头了。这么想着,楚欢隽很快便自行开解了自己,从旁边折下一根又粗又长的树枝,将树枝往那山崖断石处一插,他一手挂住那树枝,轻身一荡,便向那山崖一跃而下。另一边,桃杳走出桃林后又绕了三里地,偶然发现了一处小茶庄。守在茶庄门口的是一个身高八尺的男人,尽管他将头上戴着的斗笠压得很低很低,桃杳还是一眼认出来,他就是先前为左棠驱车的那个车夫老张。桃杳想都不想,径直便冲上前去,冲张车夫嚷道:“陆澈在哪里?我来找他。”张车夫见到桃杳,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确信,似乎他也不能料到,这个看起来瘦弱还迟钝的女子竟然能自己解开了那茶水中的毒药,还能一路追寻至此。张车夫微微躬身,向桃杳抱拳作了一揖,冷道:“时二小姐,我家主人在此处正在处理要事,先前特地吩咐过我杳守好此门,不得让任何人进入。”桃杳心中一惊,连忙问道:“你们老大要处理什么要事我不管,陆澈还在你们手里,把陆澈交出来。”张车夫神情一动,皱眉道:“老夫不知道时二小姐说的陆澈是何人也。不过,如果时二小姐非要硬闯,那就先过了老夫这一关……”说罢,张车夫便从他背后背着的那刀鞘中拔出一柄长度足有半人高的弯刀,咣当一声将那刀锋砸在地上,顿时将那一处泥地劈出来三道深深的裂缝。一时间,桃杳不由得后退了两步。桃杳手无寸铁,要与这个张车夫硬拼肯定是毫无胜算。可是要救陆澈,必须闯进这茶庄,必须要过这一道门,那就必须打败眼前这个看起来能一刀解决了桃杳的张车夫。桃杳心中方寸大乱,不知为何,她好像隐约听见茶庄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呻吟。会不会是陆澈?!——桃杳心中顿时急火燎原,一时间顾不得其他,索性直接冲上前去。结果便是不出所料的,那张车夫就像抓小鸡崽子似地将桃杳的衣领一把揪住了,把她整个人轻悠悠地便提起来,像战利品一般将她挂在手肘上。“时二小姐,我家主人谅你是镇北侯大将军的女儿,这才放过你,可是如果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若想不动声色地结果了你的性命,恐怕镇北侯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听说,你在时府上,也并不得宠吧?”张车夫一边说着威胁桃杳的话,一边将手中那柄长长的弯刀架在桃杳的腰间。那刀背毫不留情地贴在了桃杳的腰腹之上,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霎时间,那刀背传来一阵接一阵透骨的寒意,好像几乎能够将桃杳的骨髓都摧裂一般。桃杳的背上被吓出了一层冷汗,几乎要将薄衫湿透。张车夫的言下之意她明了了,如果左棠真不愿意留情,现在这把刀马上就能将她腰斩,暴尸荒野,连块坟墓都不会有。:()王爷!权谋非戏,摆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