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侍郎不?知?道吴秀才和?白成文的关系,所以两人离得虽近,但?范侍郎并未去寻白成文。
本来今日?放榜,圣人还在?想明年能出多少可造之材。要是和?往年一样,那真是国朝之幸,说明本朝人才济济。往年的一甲,现在?有两位已经坐到五品官位,剩下那位眼看着也要着绯衣,这?谁看了一眼不?迷糊?
范侍郎的密奏刚上,圣人还在?想是不?是今年科举有什么疏漏,脸色登时有些不?好看。若不?是大事,范成俊一个堂堂礼部侍郎,犯得着上密奏?
圣人转念又一想,今年主持科举的是白成文,白家人应该不?会出这?样的纰漏才是?怀着疑惑的心情,圣人打开密奏。
一旁的焦清瞧着圣人的脸色,也在?想范侍郎会说些什么。无论是圣人还是焦清,根本没把事情往吴秀才身上想。
怎么安置吴氏,圣人早已有了明断。点个三甲同进士,远远儿打发到外?地做官。老死他乡,这?件事儿也就算结了。
所以圣人难看的脸色在?看完奏疏后依旧没有好转,反而?是把奏疏当着焦清的面儿摔了出去。这?让焦清意识到,事情恐怕有些不?好处置。
等捡起奏疏,圣人才道,“吴氏身亡,这?件事该如何处置?”焦清是圣人心腹,这?件事也只有焦清和?范成俊等少数人知?道。
焦清听到是吴氏死了,心里第一个想法居然是,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圣人有意抬举,这?位却还死在?了放榜之日?,真是晦气。
不?过焦清到底是圣人身边服侍多年的内监,一瞬间就转过弯儿来,对圣人道,“眼下白侍郎主持秋闱,不?若让尚宝司卿代为操办?”焦清比魏莫钤更了解吴家情况,知?道这?家也挑不?出来什么亲戚。
所以吴氏的身后事,只能找白家来操办。可白成文是圣人倚重的礼部侍郎,眼下暂且离不?开他。
圣人微微颔首,表示焦清的提议很是中肯。不?过让圣人在?意的是另外?一个人,那就是亦安。
按理?吴氏不?是亦安正?经外?祖,便是人没了,也和?亦安无有关系。可圣人不?想让人日?后拿这?件事出来说嘴,他推出来的这?个人,必须是各方面都无可指摘的。
良久,圣人终于道,“去钟粹宫,朕有诏。”亦安今天在?钟粹宫陪楚贵妃盘账,圣人是知?道的。
考验
焦清派人去钟粹宫请亦安,亦安只当圣人有旁的事,便跟着来传她的内监赶往太极宫。
田顺义还宽慰亦安,“不是?什么大事,尚书不必着急。”亦安的步履比平日?要快上两分,所以田顺义才这样说道。
等亦安到太极宫后,才知?道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她姨娘的亲爹没了而已。
亦安对吴秀才本就没什么感情,乍闻他的死讯,面上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
旋即亦安反应过来,圣人特意告知?此?事,她一点儿伤心的意思都?没有,是?不是?不太好?甭管亦安怎么看?吴秀才,他毕竟是?吴姨娘亲爹,在这个孝字当头的古代,还是?要有所表示的。
片刻间,亦安硬挤出一抹悲色,让一旁关注着她的焦清看?了个正着。亦安神色转换地再快,也瞒不过这位在御前侍奉四十年之久的老人。不过正巧焦清对吴秀才也无?甚好感,所以对亦安的反应权当没看?见。
圣人当然不仅仅为了通知?亦安这一件事,毕竟是?亲爹死了,圣人的意思是?让亦安回去陪陪吴姨娘,权当守孝。
当然,吴姨娘作为被吴秀才卖出去的女儿,按理?说和生父血缘已绝,契约上写得明明白白,她是?不必为吴秀才守孝的。而作为吴姨娘的女儿,亦安更是?没有替吴秀才守孝的道理?。她明面儿上的外祖是?陆太傅,要守孝也该是?为陆太傅守。
扯远了,亦安明白圣人的意思,是?让她回家休息一段时间,这段日?子不必在御前侍奉。
若是?旁人说这话?,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可这话?是?圣人说的,就不能?不认真对待了。
亦安应声后道,“臣这便将两位殿下的功课备好,随后归家。”是?的,现在亦安的学生不止郡主一人,还加上了她年将六岁的弟弟,现在正是?开蒙的年纪。
焦清心里暗道吴秀才死得晦气,连殿下的功课都?耽误了。
这两位的功课都?是?圣人亲自看?过的,郡主和那?位殿下每日?描摹的字帖,是?亦安亲手写就,虽不像名家法帖那?样名传四方,但圣人是?赞过的。
风骨内藏,不显锋锐,却又有一股心气儿在。
圣人私下里也道过,便是?在翰林院里去寻,也不定能?找出比亦安更适合给曾孙开蒙的人。难得的是?亦安既有这个耐心,又肯纠正错缪,并不一味顺着两个孩子。
天潢贵胄嘛,只要不是?睁眼的瞎子,得过且过也就是?了。
可圣人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既对曾孙怀有期望,不愿意他像个寻常宗室一样是?个草包,没有内秀可言。可圣人也怕这孩子肩上的担子太重,落得和文?惠一样的结局。
圣人这些年的阅历,足够他看?出来亦安是?真心地在教两个??孩子,并不是?应付差事了事。亲手写就的字帖,每一篇经义都?是?特地准备的。
也正是?因?为亦安的用心,所以圣人格外抬举她,以及亦安身后的白家人。亦或者说,因?为亦安,圣人把压着没给白阁老的待遇,终于给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