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有自己的打算,她现在还是?圣人的妹妹,这?没错。可圣人和她如今都有年?纪了,又?能照管后人几天??若她一闭眼,儿子和未来的皇帝着实?不?算亲近,这?份富贵又?能保持几年??
舞阳长公主并未表态支持哪位皇子,一心没想过参与?立储。这?样是?保了后辈平安,可也和从龙之功不?搭边了。世上哪有尽善尽美的事呢?
所以?长公主才想找一个实?力雄厚的勋贵人家的女?儿做儿媳,不?为别的,自己百年?之后,子孙后人好?歹还有一个说得上话的岳家。白家就算有白阁老和白侍郎又?如何?家里没有世袭罔替的爵位,便是?眼下权势滔天?,也一样不?入舞阳长公主的眼。更何况白家现在和权势滔天?还差得远,顶多能称一句一时望族,也只是?一时而已。
看看蒋次辅,等他老人家驾鹤归西后,蒋家又?能延续几代??
舞阳长公主笑笑,又?想起儿子的婚事,吩咐左右女?官备好?马车,她要进宫去见圣人。
酉时末,舞阳长公主的马车直入皇城。
圣人
亦安姐妹三人?回府时,舞阳长公主也到了太极宫。
女关门原是要?搀着长公主,免得公主殿下走不?稳路。被舞阳长公主甩开了,自家笑着往后殿去。
这会子圣人?一般还在看?奏疏,曾孙有楚贵妃照管,圣人?便照旧宿在太极宫。听闻舞阳长公主入宫,圣人?还以为妹妹有什么要?紧事。
没?成想还未见到人?,便先闻到一股酒气,还有舞阳长公主呢喃的酒话。
“皇兄,我今儿?见到嫂子的人?了。”金茎玉露度数虽不?高,但架不?住舞阳长公主年纪大了,又一向不?胜酒力?,还喝了那么多。坐上马车往宫里来这一路晃荡,已经有些?醉的得神志不?清了。
圣人?当然以为妹妹说的是醉话,便有几分不?以为意。
“给舞阳端盏醒酒汤来,顺便给钟粹宫传信儿?,舞阳今晚就在钟粹宫歇下,不?必再出宫了。”圣人?担心舞阳长公主路上出岔子,索性?就让妹妹留宿宫中。
焦清低声应是,下去安排了。
舞阳长公主见兄长不?信,又把袖袋里的折扇抽出来,“皇兄瞧瞧,这与昔年嫂子所?书有几分相似?”舞阳长公主一边说,一边把折扇展开。
亦安题的那句诗正对圣人?……
太极宫中烛火明亮,舞阳长公主的折扇透过烛火,在地上映出一大片阴影,西洋运来的羊毛贡毯上被遮出一块黑色,好似心口上破开一个大洞。
圣人?眸光骤然亮了两分,旋即又黯淡下去。
只是神韵有几分相似而已,说想像,实在是有几分勉强。
先皇后过世十来年,舞阳长公主对嫂子的印象已经模糊不?清,连带着字迹神韵有几分相似的亦安,也能被长公主错认有嫂子的几分影子。临清公主也是同理,她只是幼年与先皇后相处过一段时日,过得这么些?年,心里早就只剩下先皇后的那些?好处,先皇后的生平,已然记不?清了。
唯独圣人?,时日越久,心里的印象越发?清晰。不?独先皇后,太子和太孙,哪一个都是。仿佛明日去长乐宫,皇后还会如往昔一般站在殿外?等着丈夫,儿?子、孙子各自带着妻子去请安。东宫就在太极宫和长乐宫中间,这一家子在皇城中的位置是最近的。
所?以在圣人?眼里,这折扇上的字,和妻子的字迹着实不?像,只是都内含锋锐,字迹主人?是个心中有丘壑,轻易不?会受旁人?影响的人?。
舞阳长公主合上折扇,又小心收到袖袋里,这才拉着圣人?的袖子道?,“我进宫来,原是有桩事想求皇兄开恩的。”舞阳长公主作为圣人?的妹子,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也只有对圣人?时,才会这般作态。
一朝长公主,又不?是要?分疆裂土,什么事还要?舞阳长公主开口求圣人??
圣人?把妹妹扶到榻上坐下,才笑道?,“先说来与我听听。”圣人?心里琢磨,难道?是想把瑞儿?那孩子的官职提一提?还是想给他求个勋位?圣人?总得听了妹妹的话,才好决断,要?不?要?允了这桩事。
本朝旧例,公主子女一般不?会承袭母亲爵位。不?过这等事自然不?会照着死规矩来,也有公主之女封郡主、县主的。这事儿?全看?当时在位皇帝的心意。若舞阳长公主有女,向圣人?开个口的事,一个郡主,圣人?还是舍得封赏的。
舞阳长公主的独子如今没?有爵位,只有昭勇将军一个正三品的武散官,没?有正职,也没?有勋阶。但说出去也是穿紫衣的高官,戴金鱼袋,又是公主之子,这份体面也尽够了。
“我想给那孩子在勋贵人?家里,讨个家底厚实的女孩儿?作媳妇,还望皇兄成全。”按照旧例,公主的子女,算是半个宗室。虽从父姓,但也有天家一半的血脉。到成婚的年纪,也大多会在清白人?家里挑丈夫或者媳妇。
而舞阳长公主和圣人?关系极亲近,她作为宗室的头面人?物,更该树起榜样来。这样对圣人?讲,其实有些?坏规矩了。
不?过宗室里不?讲规矩的宗亲一抓一大把,舞阳长公主想找个勋贵儿?媳强强联手这还是轻的。安王两个月纳一个没?名分的妾,把皇朝祖训根本没?放在眼里,御史?血片般的弹劾奏疏摞起来都能登城头了。可安王还是我行我素,没?见着孩子之前,府里一直在进人?,对御史?的弹劾就当看?不?见。反正御史?又不?能给他生儿?子,他可是真有王位要?继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