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崇元一朝前中期的女?官权重,有品级,和外廷官员一样拿朝廷的俸禄。崇元中后期,女?官渐渐变成了吉祥物一般的存在,除却尚在宫内供奉的几位年?资颇高的尚宫女?官,如今已然很难看到女?官往日的风光。
一杯茶尽,又?略坐了片刻,临清公主身?边的女?官到公主身?旁低声回话,说书房里已安排妥当。
临清公主笑着请亦安往书房去,她早就想好?了楹联内容,只等亦安落笔。
一行人又?去书房,临清公主的书房极大,比一般人家的卧寝之所都要??大上几分。
案桌上陈列着笔墨纸砚,俱是?精品。镇纸是?两方雕着麒麟的玄铁所铸,隐约间有墨香四散。
临清公主告诉亦安楹联内容,自家却并不?往案前凑,还携舞阳长公主一道,把本欲围观的一众贵女?拦在外面。
“写字讲究的是?一个心静,咱们都进去了,这?孩子还怎么能静下心来?咱们且在外面等等。”舞阳长公主辈分最高,她的话很有份量。
于是?一众贵女?都在书房外等候,唯有临清公主和舞阳长公主站在书房外,远远地看着亦安。
荣康郡主和延熹郡王妃年?岁小不?知道,临清公主和舞阳长公主却是?知道的,先皇后写字时不?愿周围有人搅扰,说是?人一多,字纸的灵气就污浊了。
亦安铺纸蘸墨,想了想临清公主所说的楹联内容,想好?了在哪里落笔才抬起手来。
一时运笔如风,毫不?滞涩。
临清长公主还让亦安每个字都隔上半寸多,说离得开显得疏落。
亦安虽不?明白其中含义,但也还是?照着临清公主的嘱咐照做。左右这?并不?是?为难的差事,没准儿公主就喜欢这?样呢。
只临清公主和舞阳长公主也不?知道,先皇后是?看了明敬皇后留下来的手书,这?才有了空半寸的习惯。如今传承到亦安这?里,除过圣人外,早已没人知道,先皇后写大字时间隔半寸是?为了什么。
等亦安写完,左右看了看并无不?圆满之处,可以?说是?一挥而就。这?才向书房外去,请公主一观。
临清公主和舞阳长公主一边看亦安写字,一边暗自点头,这?份悠闲淡然,和先皇后有七分相似了。
等亦安搁笔,两位公主自家就往里走。
临清公主站在书案前,拿起来细细看过,对一旁同样动作的姑母赞道,“少有写得这?般有气韵的字了。”这里自然是指先皇后的气韵。在场哪一位贵女?单拎出来,才学都是?上佳的。
舞阳长公主叹道,“难得的是?这?份心境,你我便没有这样的功底。”公主们自小金尊玉贵地养着,便是?有才学,也未必肯下那样的苦工去练字。先皇后出身?耕读之家,自幼也上得几年?私塾,十分珍惜读书的时光。即使是及笄后雀屏中选,也是?日日笔耕不?缀的。崇元二十四年?之前的有些奏疏,依稀也能分辨出哪些是皇后代?为批阅的。
然而就是?再?像,到底也不?是?先皇后亲手所书,不?过是?看着有几分故人的影子,聊胜于无吧。
“仔细收起来,明日拿去镌字刻匾。”临清公主对身?旁的女?官道。
公主身?边的女?官,不?说才学如何,总是?个细心人,立刻妥帖地将亦安写过的字纸收起来。仅凭公主没有让这?位姑娘重新写过,就知道这?位的水平到底如何了。
临清公主转身?对亦安笑道,“这?幅楹联我?很喜欢,多谢你了。”亦安忙道不?敢当,即便临清公主再?随和,那?也是?公主。
舞阳长公主想着自己拿了人家孩子的扇子,便开口?道,“临清,这?番你要拿什么作润笔谢人家啊。”长公主浑然忘记自己先前给亦安的那?支金簪和戒指了。
临清公主也不?含糊,直接对另一位女?官道,“呈上来吧。”一位穿红衣的女?官便捧着一个乌木推盘过来,上面铺着红绸,红绸上面放着一个净木匣子。
公主转身?对亦安笑道,“金银俱是?俗物,既是?润笔,咱们也风雅一回。”等女?官推开匣子,亦安才明白这?风雅是?何缘故。
匣子里并非放着一块又?一块的金砖,却比金砖还要吸引亦安的目光。匣子里面盛着两块并列的龙凤墨条,墨质温润细腻,泛着墨玉的光辉。只打开了这?一会子,便有细腻的龙涎香透出来。
这?两方贡墨可以?说是?,亦安有生以?来见到质地最好?的墨条。上面的龙凤纹饰倒在其次,只看这?墨质,便远胜那?些名墨。到底是?天?家富贵,也只有天?家贵女?,才能拿出这?价值千金的宝墨。
“这?实?在太贵重了……”亦安纵是?已然心动,可这?样的重礼,却不?是?嘴一张一合就能收下的。
舞阳长公主朗声大笑,“你便收下吧,这?样的墨,临清那?里还有许多,你若喜欢只管来取。”不?知是?舞阳长公主有意还是?无意,她对亦安似乎很是?和气,并不?像见到寻常贵女?那?样,还有天?家公主的一份矜傲在。
亦安不?懂为何两位公主为何对她如此礼遇,落后舞阳长公主倒是?对临清公主说了实?话,“到底和嫂子有几分相似,这?是?她的福气,何尝不?是?我?的福气。到了我?这?个岁数,又?能活几年??说不?得,这?是?嫂子派她来接我?的。”舞阳长公主喝了酒,说话愈发?不?着四六,可临清公主也没拦着,凡是?见过先皇后的故人,有哪个不?怀念皇后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