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临清公主走得近的宗室不算多,能被请来的最低也是郡王妃。而宗室里的王妃远不止这个数,只是有些?关系远了,素日里只在宫里领宴时见一面,并不怎么亲近。
如今在圣人面前说?得上话的勋贵不多,令国公算一个,慎国公算一个,如今慎国公的两个女儿也在座中。
除此之外,还有宣宁侯的长女,广顺伯的孙女。
打眼望去,亦安是一众贵女中,身份最低的一个。但坐在一众贵女中,亦安并未显得格格不入。不挑明了说?,谁也看不出来亦安的生母是个姨娘。
舞阳长公主辈分最高,她是临清公主亲自去迎的。
长公主五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如许。这是长公主自家人知自家事,她着实不算年轻了。前几年舞阳驸马过世,公主待丈夫孝期一过,也没提改嫁的事。公主儿子已经快到?加冠的年纪,便是再?嫁,圣人又能挑出多好的妹夫来?索性公主自家过日子,倒比以往更快意几分。
“见过长公主殿下。”除过几位郡主、郡王妃外,其余贵女都要向舞阳长公主行礼,以示尊敬。
舞阳长公主眉眼含笑,“都不要拘束,今日好好乐一乐才是。”为着今日举宴,临清公主连丈夫都赶回了国公府,还请了戏班子过来唱戏。
待舞阳长公主坐定?,便瞥见桌上的屏风,对临清公主一脸奇道,“临清,这是你从哪里寻出来的旧物?”皇家的摆设,便是放上几十年,只要有人打理,依然光亮如新。
临清公主知道姑母误会?了,若说?临清公主和荣康郡主都能分辨出,亦安和先皇后的字出自不同的两人之手?。舞阳长公主见惯了先皇后的字迹,却一时分不清起来。盖因那七分神似,让舞阳长公主自动代入成了先皇后的遗物。
先皇后确也是在类似物件上题过字的,除却少?数几位宗室手?里有先皇后的旧物外,其余俱被圣人锁在先皇后故居。
临清公主笑着解释道,“这是白?侍郎女儿所?赠,非是旧物。”在一众贵女面前,临清公主不欲提先皇后尊讳。
“嗯?”舞阳长公主微微挑眉,转过脸,瞬间就锁定?了席上的生面孔。只有亦安三?姐妹,长公主不曾见过,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还不快让舞阳姑母瞧瞧?”临清公主笑着帮腔。
亦安只好起身,来到?舞阳长公主面前,再?次行礼。“亦安见过殿下。”
望着和故人相去甚远的面容,舞阳长公主瞬间回过神来。长公主细细打量亦安片刻后,拔了发髻上一支赤金如意并蒂莲花钗,亲自簪到?亦安头上。“看着怪可?人的,拿着戴吧。”纵是长得不像,能出几分旧影来,却也难得。
“谢殿下赏。”亦安语气依然平静。
嘉顺
舞阳长公主语气温和,这位公主经历的风浪多了,眼?光很少有朝下看的时候。今天却仔细打量了亦安,像是?看衣裳,又像是?在看人。
似这样不卑不亢,举止透着几分从容,说是?陆氏亲自教养,都有人会信的。
长公主并未对亦安表现出格外的青睐,给她戴上金钗后,便让她回到自己的位置。有时候近看显不出什么,这远远望上一眼?,倒真有几分故人的影子。
时不时被舞阳长公主和临清公主以?及荣康郡主的目光扫视,亦安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在想?,难道她今日的衣裳哪里出岔子了?
可若真是?这样,公主身边的女官岂能看不出来??在公主面前失仪,是?不被允许的。
其实亦安和先皇后并不像,凡是?见过先皇后画像的都不会错认。只是?亦安身上的温和平静,让人无端会想?到先皇后。
临清公主既然是?以?赏荷花为由?请这些贵女和宗室女眷前来?,自然少不了去荷花池赏玩一番。
公主府的荷花池极大,日日又有仆役打理?,很是?干净整洁。亦安几人随公主移驾荷花池中的牡丹亭,向外望去,小湖一般大的池面上层层叠叠堆着碗口大的花苞。
“临清这儿的荷花开得好,等会子就叫戏班在对岸唱戏,咱们在亭子里抹牌。”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级的缘故,舞阳长公主除过衣裳首饰外,还爱起了抹牌。若不是?今日临清下帖子请,长公主原是?想?叫上端王妃、定王妃,和安王一脉的永襄郡王妃一起抹牌的。
临清公主和这几位王妃差着岁数,舞阳长公主却是?年纪相当的。临清公主和舞阳长公主因为圣人的关系亲近,但也是?各有各的圈子。
“也好,她们小姑娘去看戏,我和荣康还有世子妃陪姑母抹牌。”长公主年纪大了喜欢抹牌,亦安这些小姑娘未必会喜欢,临清公主颇为体贴,让亦安她们几个年岁相当的小姑娘一处听戏,过后再一同用膳。
能和舞阳长公主一处抹牌,也只有临清公主自己,再加上荣康郡主和延熹郡王妃合适了。
荣康郡主虽然未嫁,但好歹有皇室郡主的封号,再说也就是?给长公主凑个人数,不一定非要会抹牌。
“劳你替我照看下嘉顺。”鬼使?神差般地,临清公主把嘉顺郡主交给亦安。慎国公的长女微微侧目,她知?道令国公夫人想?要把陆太?傅的外孙女讨去作?儿媳,可没听说是?这位啊。徐元淑心想?这位不是?侍郎夫人的亲生女儿,怎么公主对这位格外青睐。
徐元淑倒不是?看不起亦安,只是?在场中人,单挑出哪一个来?,在身份上都是?要强过亦安的。即使?是?徐元淑的庶妹,那也是?慎国公的女儿,徐家这一代?唯二的姑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