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卿被沈念通知已对沈母出柜并被邀请回家做客的时候,整个人震惊的几乎忘记了呼吸。
他很想问问沈念是怎么想的,但是叶家和沈家是对门,沈念对他说的时候沈家大门都没关,他根本就来不及去问。
白月脸色平静的把叶非卿迎了进来,然后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亲儿子赶了出去。
一门之隔,叶非卿眼睁睁看着沈念和自己被迫分离在两个世界里,眼底有一瞬间的悲凉。同时心中无限哀叹,他这个出柜已久的都没敢马上跟叶家爸妈坦白从宽,沈念怎么就这么急不可待?
白月没有在意叶非卿站在玄关处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无力,淡定从容的走回小客厅倒了一杯柚子茶。
“小叶子,来喝茶”
白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叶非卿喉结滚动了一下,头皮微微发麻,感觉比一个人应对千军万马的丧尸都可怕。
“白……姨”姐字到了嘴边硬生生地掰了过来,叶非卿尽量笑的自然,迈开脚步走过去坐到了白月的身边。
“说起来,我们也认识很久了,小念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为什么不留头发?”白月把手边的柚子茶推了过去,声音柔和舒缓,叶非卿眼中露出了一丝茫然。
白月看着他的样子弯了弯眼角继续道:“我脖子上的纹身,是沈念他爸爸过世的日子,小念出生第三天的时候纹上去的,是不是还挺好看的?”白月将茶杯握在手心里,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叶非卿无意识地点了点头,而后忽然间冷静了下来,因为他意识到,白月接下来要和他说的话,对他来说应该会很重要。
“小念的爸爸是我大学时期的学长,但是我们认识的时候,他已经毕业了,我们在一起用了很久的时间,因为他实在是太迟钝了,这一点,小念一点都没有浪费的全部继承了下来,你应该深有体会了吧。”白月轻笑了一声,叶非卿瞬间放下了心底最后一丝紧张。他目光追随在白月的脸上,然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这是沈念的母亲,是白月,是那个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敬佩的女人。叶非卿自己出柜的时候遭遇到了强烈的抵触,所以他才会下意识的紧张起沈念,然而直到这一刻他才忽然清醒过来,沈念的母亲,这个很酷的女人,毕竟不是其他人。
白月没有注意到叶非卿的变化,也可以说她并不在乎,只是自顾自地在那里讲述着,然后叶非卿一点点的知道了沈念和他父母的曾经。
沈念没有见过他的父亲,在他还在白月肚子里只有八个月的时候,沈念的父亲就因为一场意外过世了,孕期中的女人被告知需要坚强,为了孩子,为了她所爱之人留在世界上唯一的血脉。
白月坐在医院的病床上,向护士借来工具,齐根剃掉了如瀑的长发,然后随着爱人深深埋入了地底,此后,一个人撑着,生下了沈念,并独自抚养他长大。
与大多数父母不同,白月从小就没把沈念当作是个孩子看,因为他们两个人要做彼此的支柱,互相依靠着,才能好好的活下去。白月在沈念懵懂时便诉说过她和沈父的感情,在沈念扬起小小的脑袋问她什么是死亡的时候,微笑着,不带任何隐藏的告诉了他这两个字的含义,所以年幼的沈念从未问过白月类似他的父亲在哪里这样的问题。
沈念自小就比其他的孩子成熟,这样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是他从小性格就过分稳重,不太合群,不张扬,不攀比,不争抢,也不在意,以至于成年以后渐渐变得有些孤僻,再加上他天生对感情迟钝,是以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任何一段感情经历。
白月是担心过他的,她怕儿子一生冷淡,不会爱人,怕他就此孤独,体会不到这世界上最美好的酸甜苦辣。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从未强求过,爱一个人是一种能力,有的人会的早,有的人会的晚,她担忧,却不着急。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天来的比她预计的更早一些,沈念说,他很宝贝叶非卿,尽管对方也是一个男人,但白月依然很开心。
柚子茶已经彻底的冷了,但叶非卿仍旧觉得掌心温热,他拿起杯子一口喝了下去,酸酸甜甜的味道一直渲染到胸腔的左侧。
白月是在向叶非卿交付,将她一生最重要的儿子,交付到他的手上,这比一切认同或祝愿,都更让人感激。
叶非卿看着白月,倏然展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的微笑:“如果思维的尽头是死亡,我会好好珍惜他直到我的生命终结。”
如果意识可以超脱一切,那么我会和沈念的父亲一起,继续好好的爱你们。
白月的眼神蓦然一颤,而后好半晌,伸手抚向了叶非卿的发顶:“好孩子,谢谢你”
叶非卿从沈家出来的时候,一转头就看见了沈念挺拔的身影。
叶非卿愣了一下,呐呐的问了一句:“你一直在?”
沈念面容沉静,薄唇微启,轻飘飘地吐出来两个字:“等你”
叶非卿忽然间想起了白月对他说的那句:沈念像极了他的父亲,未觉时迟钝,已知后,便是江山倾覆的深情。
没有人能逃过这样的无止尽的温柔。
叶非卿心底一动,人已经走过去把人抱进了怀里:“以后,我会和你一起照顾她”就像照顾我自己的妈妈。
沈念下巴靠着他的肩膀,深潭般的眼眸轻轻一动,下意识地伸手回拥住了怀里的身体,属于叶非卿的气息环绕着沈念的感官,片刻后,他轻轻回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