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这家伙恢复记忆以后变得神神叨叨,行事都无法用常理推断,宁小闲实在摸不透他的想法。
乌谬看了她一眼。哪怕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中,她也不减灵动,举手投足间还有不加掩饰的自信。
这才是真实的宁小闲罢?
他没好气道:“想知道惟有一法。”迈开长腿,直接跃入了黑洞当中。
这里就是唯一出路,龙潭虎穴都只好一闯,好在世上能够难住神境的地方已经不多了。宁小闲吸了口气,浑身神力流转,也跟着跳了进去。
……
这未知的洞口看起来深邃漫长,通过却只用了不到一秒钟,宁小闲脚下就踩着了平地。
平坦得像用尺子丈量过的地面,放眼望去没有一丁点儿起伏,又仿若无界。
绝对平坦。
往上望去,饶是宁小闲自负见多识广阅历非凡,这会儿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空微亮,光源未知,却将这片空间照得纤毫毕现,而宁小闲望见的,竟然是一面又一面棋盘,有些倒置,有些侧放,位置千奇百怪,形状也各自不同,有五角的,有六角的,有多边不对称的,甚至还有分作上下两、三层的,真真应了“奇形怪状”这四个字。
然而古怪的是,她却总觉得它们之间有某种难言的紧密联系,并且每一副棋盘的所在好似都是理所当然。
棋盘上头都落着黑子白子,有些静止不动,有些么……明明无人操控,棋子却能自行移动。有时候黑子将白子围了,有时候白子打围黑子,被吃掉的棋子就会闪烁几下以后消失不见。
有时候,整张棋盘都不见了。
乌谬就立在她三丈开外,这时忽然道:“我们也立在棋盘上。”
听闻此言,她才将目光移到足下。两人正走在一片空旷已极的广场上,信步百丈还看不见边际,这里没有人,没有树,没有草,甚至没有石头、沙砾。地面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很平坦、很干净,然而什么也没有。
这片平地,宽广得像一个世界。
地上惟一的异常,就是颜色不同,时而纯黑,时而纯白。宁小闲想飞上天俯瞰个明白,可是走在这里才发现,自己飞不起来。
任何神行法诀在这里都不生效。
他们只能在地面行动?她念头还未转完,乌谬已经一拳砸在地上。
他的力量何等强横?就算山川也会被砸出个大洞来。然而这一拳下去,也只激出沉闷的“咚”一声响,地上莫说连个小坑了,就是白痕都未多出一条来。
反倒是乌谬甩了甩手。
他看起来面色如常,但宁小闲总觉得他的指关节好像很疼?但是得他提醒,她默默将路过的地面图案在脑海中一块块拼凑起来——
黑色的,是线条,横平竖直,将地面划分为方格区域。
可不就是棋盘?
她忍不住抬头去看天幕上的东西。己方二人所立之处,不过也是那样的棋盘罢?
可是,棋子呢?
她喃喃道:“这里也不像天道试验场,到底是什么地方?”
乌谬不答,看着地上的黑线低呵了一声:“顺着它走,倒是不虞迷路。”
顺着直线走,当然不会绕圈,除非他们站在圆球的表面。
可是前方有什么?
两人顺着直线往前奔行,每一步都能跨出数百里远。然而前方依旧空旷开阔得令人心生寂寥。
宁小闲低声道:“如果真是棋盘,那么它是有边界的。”标准棋盘的交叉点是固定的三百六十一个,丈量交叉点之间的距离,就能测算出整个棋盘的大小。
问题是,脚下的棋盘标准吗?
乌谬嗯了一声:“我们落在边缘,这会儿应该快到天元了。”他很早就冷静下来了,又恢复波澜不惊的模样。
天元,就是棋盘最中央那一点。
她怎么忘了,乌谬的棋艺比她高深许多,这一点应该早就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