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去看林青洋,只见他叹了口气,点点头。
钱少芬终于抑不住眼中得色,笑得畅快:“可不就是我家囡儿回来了!哎呀她昨儿下午才到家,这会儿累得睡不醒。你等着,我去叫她。”转身噔噔噔就上楼了,把满面愕色的钱少君扔在身后。
宁小闲趁势将丈夫推开,果然舅妈下一刻就推门进来,见到长天在她房里也不怎样惊讶,只道:“你要是不想下去,我自己应付你姨也行。”
“这就来。”她飞快梳好一个公主头,身上的霓裳早变作了荷叶领的长款大红色毛衣,一直掩到膝盖,配着黑白条纹的打底裤,足踩黑色圆头小皮鞋,看起来像个漂亮的布偶娃娃,面庞也更加稚气萌嫩,看上去年纪似乎又小了一、两岁。
“你就在上面呆着吧?”她回头看了长天一眼,知道他不喜欢见闲杂人等。神君大人点了点头,于是她牵着舅妈的手走了出去。
长天懒洋洋地目送她背影离去,这小妖女真是擅变,当真有千面风华,偏偏每一面都令他绮念暗生。
听到脚步声,钱少君抬头,果然看到一个活生生、水灵灵的宁小闲,不由得欢喜道:“回来就好,你这孩子,可把你舅舅、舅妈急坏了!”待她走到眼前,拉起她的手左顾右盼,“哎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两个月不见,出落得这么好看啦。”
林青洋听到这里不由得暗自点头。是了,都说女大十八变,外甥女这时候可不正是蜕变的年纪?钱少芬却在他身边呶了呶嘴,明白女人有些变化只能由男人引出。
钱少君待要去掏手提包,却犯了难。她以为林家就剩一个孩子,这回就只带了一个红包来。这时宁小闲却自怀里掏出个红纸封,弯腰递给小滔道:“过年好呀。”
孩子很有礼貌地双手接过,细声细气地道谢,头脑却一阵晕眩!
幸好这时宁小闲拍拍他的脑门儿,一股子柔和的神力递过去,助他头脑恢复清明。她又伸手在他肩膀上拂了一拂,仿佛替他掸雪:“身体快快好起来。”
说来也怪,经她这么一掸、一说,小滔突然觉得浑身都松快了,仿佛心肺上常年压着的大山一下被搬开,连呼吸都一下子顺畅许多。
在场的几个凡人却不知道,就方才这会儿功夫,宁小闲已经替这男孩驱走了一样要命的物事。
方才她和长天站在楼上时,就感应到有“脏东西”靠近,也即是有鬼蜮之物往这里来了。等她探头看出来,果然望见钱少君挽着儿子走来,而那个瘦弱的男孩背上,却趴着一只痨病鬼!
顾名思义,这是肺痨病人死后变成的鬼,凡人无法望见,但在宁小闲眼里,这只恶鬼也是童子模样,大概生前是幼年就已夭折,看起来肉瘦如柴,头大身小。它在人间活动的时间大概不短,已经成了气候,脑袋有椰子大小,又长出了满嘴钉子般的尖牙,眼珠外凸。
多亏凡人看不见,不然早被它这模样吓哭。
在宁小闲的法眼看来,这东西时常将头部扎进男孩的胸口作啃噬状,当然它吞噬的并不是真实的血肉,而是小滔身上的精气。长久以往,孩子会越来越衰弱,又因为这是痨病鬼作祟,所以小滔最后也会死于肺疾。
她未被送入南赡部洲之前,一直都知道君姨的儿子体弱多病,哮喘常发,却不知道他竟是被人降下了小鬼!
收降
方才钱少君母子要进林宅,因为楼中有神兽气息镇宅,这小鬼是万万不敢近的,若非被种在男孩身体当中,它早就落荒而逃。所以小滔刚才哮喘一阵发作,正是这小鬼本能地想驱使他远离这座大宅。
方才她递过去的红包,里侧画有一个符号,正是南赡部洲上的天师们时常用来驱鬼的咒语法阵。孩子一将它握在手里,小鬼就再也无法驻扎在他胸背,直接被弹了出来。等到宁小闲伸手一掸,别人看来轻描淡写,其实直接将它从男孩身上拂到了地面。
这痨病鬼被迫离开它有吃有喝的温暖小窝,当然不干了,冲着宁小闲呲牙咧嘴,大概知道她是个不好惹的,一转头看到林瑞,这又是个小男孩,正好当作完美的宿主,忍不住就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