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句句在理,叶知秋听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洛回春见她明显有些动摇了,忍不住笑道:“说起来也就小风这般什么都不知道且年少不怕事才敢这般行事,若换做是我,还真不好这么明目张胆地得罪那一位。”这话说的好像他也很想去赶一赶谢玹似得。叶知秋无奈道:“你别在这同我说这么多了,快去看看小风吧。”洛回春好像总能给人一种能够看穿人心却温和有度的感觉,哪怕在她这么烦心的时候笑,也让人完全生不出半点不喜来。“不急不急,去的早了,这么短的时辰不够小风发火的。”洛回春格外的从容不迫,又温声安抚了叶知秋几句,唤来婢女们收拾这满地的狼藉,这才慢悠悠地出门去给弟弟圆场子了。叶知秋坐在软椅上,有些心不在焉地听婢女们说话,等几个姑娘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好了退出去,屋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忍不住想:洛回风那个少爷脾气,爱憎分明,一直都是有火就发,这会儿忍了好些天也不知道会谢玹说什么难听的话赶人。而且刚才连洛回春都说要不如多折腾折腾谢玹,叶知秋想着想着又有些坐不住。她刚扶着桌沿站起来,就听见三记扣门声——是谢玹来了。叶知秋站在原地一时忘了动弹,也没说话。“如意糕好了。”谢玹端着刚做好的如意糕走进屋子里,端到了她面前,嗓音低哑地说:“你还吃吗?”叶知秋缓缓地坐回了软椅上,神色颇为不自然,“先、先放着吧。”谢玹还端着那盘如意糕站在她面前,低声说:“你说想吃,我就去厨房做了,只是同人说话才稍稍耽误了片刻。”叶知秋一下子都没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有些茫然。谢玹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哑声说:“我没去做的事,只是同人说话才稍稍耽误了片刻,晚来了一会儿,你就不想吃了吗?”“说什么了?他跟你说什么了?”叶知秋忽然意识到谢玹口中的同人说话,大抵就是洛回风过去赶他走。可他没走,还端了如意糕来给她。谢玹没回答叶知秋的话,神色黯然地在软椅面前蹲下,视线同坐着的叶知秋齐平,嗓音低低地说:“我也没想过要同别人成亲,只是不知道自己配不配起你那样炽热的喜欢,明白得稍稍晚了些,你就……不喜欢我了吗?”来晚了的如意糕,她不吃了。明白得的太晚,她是不是也能说不要就不要了?“谢玹……”叶知秋有些无措的抓住了软椅的扶手,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谢玹把那盘放到叶知秋怀里,语气平静之下伤情如许,眸色渐渐染红,“洛回风说,因为我在这里,所以你要离开,是这样吗?”叶知秋咬了咬牙,低声说:“是。”话是她说的,断然没有当着谢玹的面就否认的道理。这话一出,谢玹就沉默了。叶知秋也完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相顾无言。四周悄然。过了好一会儿,久到叶知秋以为谢玹终于无话可说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再怎么样,你也该亲口同我说吧。”谢玹凝视着她,“若是真的不喜欢我在你身边,想让我离你远一点,为什么不亲口和我说?”把你一起带走他说话的声音极低,前后两句话的意思分明相似得很,但是语气截然不同,后面那句明显地多了些危险的意味。像是压制已久的偏执阴暗下一刻覆灭温和体贴的假象。叶知秋虽然看不见谢玹此刻的表情,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谢玹。”她喊了他一声,满脸无奈地说:“我同你说过的,只是你没听而已。这种话,说第一遍的时候没用,说第二遍就能有用了?”更何况,她也没办法硬着心肠当着谢玹的面说第二遍这样的话。谢玹沉默了一瞬,不答反问,“所以,真的是你让洛回风来赶我的?”叶知秋没说话。洛家二公子到底是年少气盛,也不知对谢玹说了什么,有多口不择言,才能把谢玹气得这样反常。但无论如何这事是因她而起,总不能让那少年真的被谢玹记上。更何况,与其让谢玹记恨别人,不如记恨她。往好了想想,即便日后再不相见,也难两两相忘。无所谓喜欢或者厌恶,到底是在彼此心里占了一席之地。谢玹一时之间也没再开口。两人默然许久。屋里安静地只余下微风拂动珠帘发出的细微声响。最后,到底还是叶知秋先扛不住先开了口,“你要是想继续住在这养病,你就住着,我走、我走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