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寒凉之色换做闲情逸致,低眸抚琴时眉眼如画,抬头看向她的时候,一双墨眸惑人心神,叶知秋被那一眼勾了魂魄,半点动弹不得。然后连那个谢玹起身朝她走来,牵着她在花间漫步,一起赏月的时候,都像个木头一般,完全不知道敢作何反应。以至于她醒来的时候,心跳都快的过分,还口干舌燥的不像话。叶知秋掀开帘帐起身下榻,摸索着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口气饮尽,然后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低声对自己说:“一定那琴曲有古怪!”不然好端端的,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全是谢玹?!没等她稳下心神,房门忽然被人叩响了。叶知秋以为是来伺候洗漱她的婢女,定了定心神,开口道:“进来便是。”“咯吱”一声,屋门被推开了。来人缓步入内,端着装着清水的铜盆放在架子上,然后把方巾浸入水中,弄湿了再拧干递给叶知秋。后者被梦中人的那一眼搞得心神不宁,随手接过方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不太自然地说:“劳烦你备些温水,我想沐浴。”到底是夏日里,这一晚上的昏梦,搞得她浑身是汗,又热又黏极其不舒服。身侧之人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开口应了一声“好”。“谢玹?!”叶知秋听到这个声音惊得差点把刚擦完汗的方巾扔他脸上,惊诧万分地问:“你来我这做什么?”相比之下,谢玹显得镇定多了,缓缓道:“我想照顾你。”“不、不是……”叶知秋满心凌乱,把手里的方巾揉作一团,“我不用你照顾!我现在好得很,一点事都没有。还有、你堂堂一个首辅大人抢人家小婢女的活计算怎么回事?”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要成百年笑谈?她说着便要转身喊人,平日里一醒来就有一大帮婢女们忙前忙后地围着转个不停,她还嫌烦,今日却不知道人都跑哪里去了。留她一个人对上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的谢玹,简直是要命!谢玹抿了抿唇,低声说:“我没抢。”因为嗓音喑哑的缘故,听起来竟还分外委屈。叶知秋觉得这个走向不太对,在这样下去怕是要越来越不对头。她刚要开口说话,忽又听见他说:“她们都是拿银子办事的外人,少做一些多做一些都不甚要紧。”叶知秋心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堂堂首辅也没必要管这些小事吧?谢玹伸手取走了被她揉做一团的方巾,眸色如墨地看着她,语气极其自然而然:“我照顾你,才是本分。”想吃什么叶知秋猛地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那个……谢玹,你是不是对本分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谢玹把方巾折好搭在水盆上,抬眸看着她,“嗯?”叶知秋默默往边上移了半步,双手搭在桌沿上摸索着离他远一些。她到底是吃了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亏,问出这样的话之后,便明显的底气不足。要是换做以前,叶知秋喝个十几坛酒烂醉如泥的时候不敢在文冠天下的首辅大人面前班门弄斧,偏偏这厮不知是吃错了药,还是发高热烧坏了脑子,做的事越发让人不敢置信。若是再来个人就好了。她想着,随便来个谁,赶紧把谢玹弄走。偏偏整个西厢房都静悄悄的,檐下花枝垂晨露,微风轻轻动珠帘,只发出了些许的声响,竟再没有半点旁人的动静。谢玹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叶知秋对先前的话详细一番,暗暗反省了一下,觉着好像是她说了挺长一句,自己只说了一个“嗯”字不太对。他有些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道:“那你同我讲讲你觉得的本分是什么样的?”叶知秋挪了好几步,刚摸到椅子准备坐下的时候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惊得猛地一下子坐空了,整个人往地上倒去。好在谢玹眼疾手快,连忙冲过去一手托住了她的手臂一手托住了她的腰,扶着人坐到了一旁的软椅上,担忧之中略带一丝的责备地低声道:“你慢点,要小心。”叶知秋有些僵硬地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慢慢地挺着腰往软椅上倒,心道:我挺慢的,也够小心了,你要是不在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谢玹缓缓地收手回袖,站在一旁看了她好一会儿,看得叶知秋又开始浑身冒汗,忍不住胡思乱想的时候才开口说:“你如今这样,也没法子自己沐浴更衣,不如……”“不如你出去帮我把那几个小婢女叫过来吧!”叶知秋语速极快地开口抢了谢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