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死死的咬着牙,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干涩,“谢珩,你可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谢珩眸色染红,痛心隐忍,递给她一把匕首,万分坚定道:“捅完这一刀,老子娶你!”“你以为我不敢?”温酒嘴硬的不得了,手却不肯接匕首,仓皇后退着。谢珩却拉着她的手握住了匕首,没有半分停顿,往自己心口狠狠捅了一刀。胸膛上原本的那道伤疤被匕首彻底掩盖,鲜血瞬间溢出,将红色的喜服染得愈发鲜艳夺目,一点点顺着刀锋滴到地面上。温酒满手都是少年滚烫的鲜血,当场愣住,浑身发颤:“你……你疯了不成?”温酒挣开手,匕首随之拔出,“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落成了血色的花。谢珩却笑了,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在屋檐上守了她两天一夜。但凡温酒有半分犹豫,哪怕只有丝毫,他都不会让这场喜宴继续下去。他想过不远不近的陪着她,等到时机成熟再告诉她真相。可温酒平静如初,他却被心中熊熊烈火吞噬,发了疯。谢珩俯身,琥珀眸里倒映着嫁衣如火的温酒,执着道:“阿酒,你说过要养我,那就得养一辈子,少一天一时一刻都不行!”少年一身傲骨,却在心上人面前低了头,嗓音低哑,“你不能骗我。”温酒脸色惨白,从枕头下取出整叠银票,随手抛了,冷笑道:“给你啊,这些全给你!”红纱遍布的喜房,被夜风吹得漫天飘飘扬扬,银票洋洋洒洒的从谢珩脸上身上擦过,落在地面被血色侵染。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已然面无人色。温酒泪眼模糊,已然看不清眼前人面上的神色,摸到榻边的八宝盒,紧紧的抱在怀里。她这些天很难入睡,把平时收藏的奇珍异宝全放在了八宝盒里,放在枕边。银票银票可以让她感到安心,可往常这些可以让她安定的东西,此刻全都失了用处。她不想哭,可眼泪却一直不停的落下来。没用,为什么都没用了?温酒心神惧裂,抱着八宝盒跌跌撞撞的往外走。谢珩大步追到了门前两步的地方,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两人红衣广袖交叠,艳色晃乱人眼,夜风翩翩。在朝堂无数阴谋阳谋里都面不改色谢小阎王面露慌张之色,“阿酒,我错了。”温酒没有回头,眼泪悄无声息的划过脸颊,嗓音低的几乎要被吹散在风里。“谢珩,我不想恨你。”后会有期将军府,听荷轩。谢万金安抚好一家老小,已经是后半夜。府里的红罗纱和喜字之类的布置都还没撤去,少了谢珩和温酒两人,整个谢家忽然就冷清了下来。饶是四公子这样爱笑的,也有些扛不住这忽然起来的变故,梨涡也垮的不能垮。他揉了揉眉心往桥上走,匆匆赶回谢府的一众人已经候在院子里,个个神情沉重。谢万金走到最前方,转身道:“修书给三哥,他法子多,让他想办法把阿酒哄回来。”四公子一说完这话,立马就觉得不太妥当,扶额道:“等等,就三哥那个冻死人的性子,还是别白费笔墨了。就同他说家里被水淹了,阿酒被大水冲走没了踪迹,再把府里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一说,让他知道一下现如今的状况。”一众人都是紧急赶回府里的,原以为是主人家里天崩地裂了,个个紧张的不行,忽然听到四公子给三公子的说辞,心想着还不如不说呢。这得让人猜到什么时候去?谢万金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问题,锦衣玉貌的少年站在院前,吼了一天的嗓子有些哑,神情却是难得的正经,“通知各州县办事的人,尽快找到大少夫人,好生护着!若有丝毫差池……”少年眯了眯桃花眼,“全给本公子去临山挖矿!”众人身子抖了抖,齐声应“是”,转眼间便散了个干净。听荷轩里,风吹莲池,一片寂静。谢万金闭上眼,在门上靠了一会儿。小侍女们在旁边小声轻柔的劝道:“公子宽宽心,大公子和少夫人必然是好事多磨,总归会在一处的。”“还是你聪明。”谢万金笑了,伸手掐了掐小侍女的脸,“娶喜欢的人,一定要名正言顺,有万般手段,也得留着放到别人身上使。一生只娶那么一个白头到老共枕人,怎么都要让人家姑娘欢欢喜喜的嫁。”他不是没劝过长兄,爱笑的姑娘不一定好说话。温酒这样的人若是毫无原则,你要如何就如何,半点脾性都没有的任人摆布逆来顺受,那还是温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