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他会遇上更喜欢的姑娘。那个姑娘清清白白,也许爱笑也爱闹,容貌生的倾城绝艳,笑起来温柔娇美,把小阎王一身戾气都去个干净,百炼钢也化作绕指柔。然后,他会把年少的荒唐话忘得干干净净。若有人问起:“谢东风,温酒是你什么人?”他还能笑意盈眸的应一声,“我的小弟妹啊。”如此,便很好很好了。温酒闭上眼。一步一步的离少年远去。夜风悄无声息的,带起了满池的涟漪。谢珩站在原地,低低的唤了一声,“阿酒。”温酒已经走到桥的另一头,闻声站定了,却没有回头。“长兄……还有何事?”她尽可能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桥下碧水清波倒映明月如盘,星辰浩瀚。桥上绯衣少年衣袂临风,月华悄然落了满地,流水也无声。许久,谢珩才哑声道:“天黑,小心脚下。”“好。”温酒低低应了一声,随即离去。谢珩坐在了桥上,背靠着栏杆。他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将军府,花厅。谢三夫人是个脾气急的,站在李苍南面前,劈头盖脸的就问:“小五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西关城离帝京有多远?”谢老夫人盘算着路程,眸色忧愁,连面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若是阿酒同小五一起去,这山高路远的,何时才能回来?”谢玉成一边拉着谢三夫人,一边又想宽慰老娘亲,一下子有些忙不过来。谢万金卷了卷绣着金丝银线的白色衣袖,“你那个师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人?一千两砸不动他?一万两如何?”别看四公子笑起来眼攒桃花,一副六畜无害的模样,却着实是个财大气粗的,“我家小五和阿酒经不住长途奔波,若他肯定来,送他一座西关城又何妨?”李苍南被谢家众人围着问了许久,本来一个头两个大。老先生一听这话脾气上来了,气得花白的胡子都瞧了起来,直接反问道:“若他是能用银子砸动!老夫还同你们说那么多做甚?”众人哑口无声。花厅里一下安静了下来。李苍南扛着药箱就往外走,“你们自己家先想好,到底要不要去西关城寻这一线生机。别的事老夫不管,若是温掌柜真的决定要去,便来医馆来找我拿地图,走了。”花厅众人静默。李苍南出门没几步,被眼前人吓得往后退了步。他多看了她两眼才看清,稳了稳心神,问道:“温掌柜,这大晚上的,你是想吓死老夫吗?”檐下灯盏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满地灯火缭乱。温酒脸色惨白如纸,眼睛又红肿的厉害,被飘摇的灯火一照,着实有些骇人。温酒抬袖抹了一把眼睛,微微背过身去,低声问道:“你那里可有什么药,能保五公子在途中性命无忧的?”李苍南静默了片刻,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真要去西关城?”“既然还有一线生机,为什么不去?”温酒目光坚定而执着,笑了笑,“更何况西关城还是个能找到的地方,又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天涯海角。”“眼睛都肿成这样了,就别笑,笑得这么假也不怕吓着别人。”李苍南看了她许久,抬手摸着花白的胡子,继续道:“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我那个师兄是这世上独一份的怪人。他愿不愿意帮你救人还得另说,即便是你走运,真求动了他救人,按他的规矩,你们也得一辈子留在他那里。温酒,你真的想好了?”老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西关城,距离帝京万里之遥,也许你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帝京城,同谢珩、还有谢家的人,天涯永隔,再难相见。”温酒微微低头,额前的琉璃珠子被灯火照的熠熠生辉,越发衬得她眉眼暗淡,没了往日的明媚。她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人活着,才能有来日可期,不是吗?”李苍南眼里满是错愕,张了张嘴,只说出一句,“但愿你以后不会后悔。”他已经说得这样明白了,温酒还要去,已然是抱着倾尽所有,换谢琦一命的念头。温酒抬头,眸色如墨,“我不悔。”谢琦还活着,是上天予她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