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自己是马背上争天下的,成日里嘲讽文人没骨气,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众人一开始说话还压着声音,见完颜皓只是一个劲儿的陪笑,便越发的收不住。谁也没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众卿家适可而止。”赵丰淡淡打断,“上殿去吧。”围观的百姓无数,看了许久,也没把那位大金的新王上瞧出花来。“谢将军怎么没来?”人群中有人问了这么一句。随即,众人纷纷议论道:“大金的人献降书,为什么不让打了胜仗的谢将军来接?”“对啊!这样的大事,谢将军怎么会不来?”“真是奇了怪了……”众人正疑惑着,看着以太子为首的大人们待着大金一众人入宫而去。有人猜测道:“他们莫不是怕谢将军来了之后,看见这些大金人一怒之下就拔剑砍了……根本就让他来吧……”“也不是没有可能。”众人十分赞同的点头。就谢小阎王那暴脾气,砍大金使臣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对着这些,不也就是手起刀落的事?而将军府那边。谢珩坐在屋檐上,手里拿着一坛子酒,仰头,一口气朝喝下去大半。“长兄……”温酒爬梯子上了屋顶,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谢珩身侧,忽的脚下一打滑险些栽下去。谢珩长臂一伸,将她捞了回来,无奈问道:“不是怕高吗?爬上来做什么?”“今日……暂且不怕了。”温酒站稳之后,拍了拍手上的尘灰。站在这可以看见身着明黄太子袍的赵丰已经带着群臣和完颜皓一道进宫。两道站满了围观的百姓,最该去的谢珩却站在这里,远远的看着。温酒听见金儿说今日完颜皓在宫门前现身,将军却未出的府门的事,心下就觉得不妙。她当即就把将军府翻了个底朝天,这才找到了谢珩。少年一袭绯色圆领袍,迎风翻飞,飞扬桀骜的眉眼此刻也染了几分冰霜。他饮了一大口酒,躺倒在屋檐上,“阿酒,你说他们都在想什么?”少年问的眉眼认真,仿佛深受其扰。“大约是脑子进水了吧。”温酒坐在少年身侧,寒风把墨发吹的乱糟糟的。她抬手把乱发别到耳后,缓缓道:“百种人,千般念。大多数信奉的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嗯?”谢珩回眸看她。“他们都怕你啊,长兄。”温酒迎上他的目光,顿时四目相对,她伸手把少年那坛子拿过来捧着,“人人皆有私心,为名为利,为财势,可若出现一个同他们不一样的人,那便是异类,叫他们寝食难安的,又如何能容得下?”少年安安静静的听着,忽的笑了笑,琥珀色的眼眸里光华千转,“阿酒,你莫不是在开解我?”温酒有些懵:“难不成……我方才是在同风说话?”谢珩笑道:“为兄方才只是想知道他们都喜欢怎么死。”温酒:“……”正无言相对之际。底下传来三公子清冷的声音,“两位还打算在屋檐上待多久?”夜宴温酒一看见站在底下的三公子,心头就有些惴惴,连忙起身应了声,“我们这就下来!”没曾想起身太急,整个人都重心不稳,猛地往前栽,眼看就摔下去。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一边喊“长兄”,一边去拽谢珩的衣袖。果然就不能往高处来!每次一爬高,准没好事。她正懊恼着,少年揽住她,轻轻巧巧的一跃。一瞬间的功夫,温酒的脚便着地了。风声徐徐,少年身上萦绕的酒香扑面而来,温酒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谢珩松手的时候,她还有些站立不稳,金儿连忙上前扶了一把,“少夫人,您没事吧?”温酒伸手揉了揉眉心,“没事……”“我这才刚上去,酒都没喝两口,三公子就来了,还险些把阿酒吓得从屋檐上栽下来。”谢珩语调清朗,抬眸看向面色不太好看的谢玹,含笑问道:“怎么,还让三公子不高兴了?”谢玹眉头紧皱:“今日完颜皓和一众大金王族入宫朝见,你不去宫里镇场子,反倒跑到屋檐上喝酒?”三公子平时说话能用一个字的时候绝不说两个字,难得说句长些的话,却实在是有些扎心。温酒刚要开口帮谢珩解释两句。谢玹却恰好在这时转头,皱眉看她,“你回院子抄女戒去!青天白日的攀墙踩高,成何体统!”“好端端的,你训她作甚?”谢珩信手捏来一片飞叶,弹指飞出,瞬间将放在屋檐上的酒坛子击的粉碎,碎瓷片和酒水齐齐落了下来。